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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天祚帝,雖知連日逃竄,委實勞力勞心,可是天祚帝的消沈,彷彿還來有另外的原因。

這時候周圍的兵士都在吵吵嚷嚷地收拾行李,準備最後的突圍。在這一片喧譁之中,天祚帝慢慢走開去的背影,只能讓耶律大石想到一個詞──寂寞。

突然想起春天裡,和天祚帝、趙蘇重逢的時候,趙蘇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因為我發現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比我更寂寞的人。”

那時候猶不知道他所指為誰。

現在細細想來,

難道那個“寂寞的人”就是指的是天祚帝嗎?

耶律大石心裡一片迷惘。

算了!現在大敵臨前,哪裡有空來考慮這些小事!

他搖搖頭揮掉了這些不相干的思想,卻見天祚帝和幾位將領走了過來,道:“時辰到了。我們分兵走吧。”

耶律大石看著這幾張熟悉的容顏,雖然在夾山僅僅相處一年有餘,彼此之間卻親如家人。

一旦分離,生死難料,怎能不叫人寓目慘懷!

他輕輕向天祚帝點點頭,和幾位將領默默地擁抱了一下,說道:“好吧。你們先走,我送你們。”

看著天祚帝神色消沈,耶律大石為使他心情振作,特地給他打氣道:“皇上,微臣計劃應該萬無一失,只要不出錯漏,突圍出去應是輕而易舉,復國重任指日可待,皇上不必擔心太多。”

他倒不是說假話。這次的突圍計劃經他實地考核,細心策謀,反覆修改,應是萬無一失才是。

天祚帝聞言點點頭,消瘦的臉上勉強露出了一點笑容。

耶律大石抬頭一望,突然看見趙蘇也站在天祚帝身後,頗出意外,不由“咦”了一聲,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趙蘇看著天祚帝,心裡只有心疼。

那年他跟著天祚帝從西夏王拓拔仁孝那裡出走,茫無方向,越走越遠,走到了杳無人煙的大漠裡,無衣無食,幾乎凍餓而死。後來幸虧遇見天祚帝的舊部,才揀回兩條性命。那兩年他和天祚帝相依為命,叔侄相稱,彼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他知道看似堅強又風光的天祚帝,可能由於從小缺乏親人愛的緣故,其實內心相當自尊而脆弱。他從小失去父母,又被爺爺耶律洪基遺棄,從小就很寂寞。而後雖然耶律洪基思念蕭皇後,悔痛莫及,將帝位傳給了天祚,可是他仍然沒有給予天祚真正的親情。只有經歷相仿的人,才能深刻地瞭解對方的感受──就如趙蘇完全能夠體會天祚的心情。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自尊而防備的天祚,在皇宮裡該是多麼不得其所的樣子。他更能夠體會被拓拔仁孝深深傷害的天祚,這三年來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好寂寞的人……我知道你是多麼寂寞的人。

看著天祚帝線條明朗的側臉,只有趙蘇知道他內心的不安跟淒涼──他不忍心就這樣拋下天祚帝──怎麼能忍心?怎麼能?

這三年以來,他已經把天祚帝當成自己的親人。

當下趙蘇說道:“我跟著天祚叔叔走。”

態度很是堅決。

雖然不知道趙蘇究竟為什麼改變主意,然而望一眼天祚帝孤獨的側臉,耶律大石也或多或少可以體會趙蘇的心情。

想到要暫時和趙蘇分別,他的心情乍然低落下來。

要有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你眼中的溫柔了嗎……

幸而不是永訣。耶律大石對自己制定的突圍計劃很有信心,只要天祚帝這邊不出錯漏,他相信重逢應在半月後。

於是他很灑脫地說──這個時候,他完全想不到,若干年後他會恨透自己的灑脫……那個時候為什麼我不把你留下來留下來!那個時候為什麼我要那麼輕易放手輕易放手!!……那一場年少時代的蝴蝶夢啊……

──然而這時候耶律大石很灑脫地說:“好,你跟皇上一起走吧。”

趙蘇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深黑溫柔的眼睛裡沒有責備,沒有怨恨,──只有一些難以言傳的情感──耶律大石心裡不由自主地一痛!

他內疚地移開目光。

原諒我啊,原諒我那此時無法許你的承諾……

離別將至,天祚帝走了,眾將領走了,圍觀計程車兵也走了。看那清瘦的白影也已緩緩轉身,不知什麼樣的心緒,使耶律大石衝動地跨上兩步,抓住了那個十九歲青年的手腕──

“你等我!等我好嗎?我發誓,三年之內,一定給你結果!”深深看著趙蘇的眼睛,將他拉進懷裡,耶律大石低沈有力地一口氣說下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