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人既活不回來,那也不見得就不追究過責了。”
他語氣雖還是很溫和,卻同時包含著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他背對著燭光,身子周圍彷彿籠罩了一道光圈,眉目五官卻是異常模糊,隱約只見眉目深刻,並無分毫溫暖之意。他近在咫尺,和她的距離卻顯得很遠很遠,方夢姬心中漾起一陣悲苦,但不敢露形於色。
“皇上,”她記著之前皇帝交代給自己的任務,縱然懶怠,仍不免說上一句,“今日太后說給臣妾一句話。”
皇帝打算走了,又坐了回來:“說了甚麼?”
“太后道,只往二十三年前宮中大火去查。”
這件事,只靠臨止推論,就太后的出身往上查,皇帝也查到了此處,但是方夢姬所領受的任務是他親自交代的,她遭遇大變,猶謹記這個緊要的任務,皇帝微笑道:“很好,朕知道了,有勞賢妃。”
只說到這裡,方夢姬固然沒什麼可說的了,皇帝也無話可談,拍了拍她的肩,乾巴巴道:“這種事情誰都不想,你也別太難受了。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把身體養好是最緊要的。”
他的背影消失在幽幽燈光裡,方夢姬強裝出來的從容表情便也霎時崩潰,她把身子埋進錦繡堆裡,這時候或許是傷心過逾,她反而連哭都哭不出來了,皇帝雖然走了,可是他留下的那一股冷於冰泉的氣溫還留在這裡,紮根到了她心裡去,身為皇妃,指望愛情本就是一種奢念,她亦從未敢有這樣的奢求,可是她沒了自己所懷的第一個孩子,皇帝無端丟了一脈骨血,就象無事人似的,枕邊人,勝比陌路人!
“娘娘。”
她聽得低低壓著哭音的叫喚,抬起頭來,琴兒跪在面前,改穿一身青衣,滿面淚痕,“娘娘,奴婢沒能照顧好娘娘。琴兒這就要走了,最後再來給娘娘叩一個頭。”
方夢姬伸出手,道:“你過來。”
琴兒膝行到她面前,哭道:“娘娘!”
方夢姬用手指揩去她臉上淚痕,低聲道:“你九歲到我身邊,我是個孤獨的人,沒有姐姐妹妹,唯有一個哥哥,他比我大二十有餘,從小便不在家裡。我只有你陪著方能開開心心,我們名雖主僕,情同姊妹,所以入宮的時候,也毫不猶豫的把你帶進宮來,我想要和你共同守著富貴榮華,到了今天,不能不承認是連累了我的好琴兒。”
琴兒本就傷心欲絕,聞言更加珠淚如灑,道:“奴婢只怕娘娘日後受苦。”
方夢姬頓了頓,低聲道:“一次是傻,若有第二次,我真是枉自呼吸於天地間。”
她語音極低,幾若遊絲,連在她當面的琴兒也未能全數聽清,然而她黑色眼睛裡的表情歷歷分明。方夢姬轉向內裡,拿出一隻盒子,將裡面幾件首飾和十幾片金葉都一股腦兒交給了這貼心侍婢。琴兒不能久留,聽得外面腳步來來回回,這是等得不耐煩了,只得哭著再向方賢妃叩了個頭,轉身走了。
琴兒被押往永巷,路上要繞過一個大湖,中間一段曲徑,恰恰是坐在蒔慧宮八聲軒裡的雲羅,可以盡收眼底。
小宮女一襲青衫,胳膊上挎了個小包裹,垂頭走著,後面跟著兩個宮正司的宮女,還有一人,翠衣錦衫,雲羅坐起來細細地瞧了一瞧,問香吟:“那是錦瑟嗎?”
香吟也看見了,笑道:“是啊,這也奇了,錦瑟大人如今掌著宮正司,怎麼打發一個小小的宮女,倒要她親自出面呢?”
錦瑟在蒔慧宮,臨止天天擔心她做出傻事來,也擔心蒔慧宮另有小人盯著,只要雲羅稍有不適,錦瑟出了名的跟她作對,就是沒邊沒影的事,也能怪到錦瑟頭上,前面幾次無不如此,這還幸虧沒出大事,真出了大差錯,錦瑟那是首當其次,絕對難逃重懲。正好宮正司原來掌刑的宮正年老久病,臨止趁機請了皇帝的旨意,把錦瑟換到宮正司。皇帝之前把錦瑟拘在蒔慧宮,也是擔心她不能放棄復仇衝動,將她放在最危 3ǔωω。cōm險的地方,也就是時刻警示告誡的意思,迫得她不敢作出誇張行為來。如今雲羅胎象已穩,而香吟和秋林等,把她也保護得甚好,皇帝漸漸打消這種擔心,念著錦瑟畢竟是從很早就忠心耿耿跟著他的人,又看在臨止的面上,竟然給予重賞,讓錦瑟一舉躍為宮正司之首,這已是領了三品銜了。
錦瑟離開時照例要向雲羅叩別的,但以雲羅現今的“記性”,當然她記不得這些細節,嫣然笑道:“好{炫&書&網久沒有看見錦瑟。”
香吟笑道:“娘娘,錦瑟大人不在蒔慧宮當差了,娘娘當然見她不著了。”
雲羅歪著腦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