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法師等到南佛行禮畢若有所思的離去之後,才轉頭向高野道:“此次劫難,非比尋常,我們也應該出世走走。另外,你膝下只有高伯元一子,真就打算這麼一直不見?”
高野一嘆:“見了又如何?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自身的浩劫尚未結束,將來會怎樣純看天意,此時見了徒增煩憂吧。”
空明法師也是一嘆:“一劫三十年,天意何其難測!但據老衲看來,你這一場耗時三十多年都不曾避過的大劫,生機卻在安施主處!”
高野眼睛一亮:“跟那子小子有關?”
“嗯。應該如此。”空明法師悠然道。
高野心下頓生感激。
空明法師是得道高僧,雖天機難測,但總是能尋到一絲痕跡。透『露』天機必遭反噬。而空明法師就這麼輕輕鬆鬆像聊家常般將測得的天機透給高野,這份情,很重。
高野起身,一揖到地:“多謝大師指點。”
空明法師搖手笑道:“我佛慈悲。地藏王菩薩立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我一心理佛,窮盡數十年卻難證佛果,近日細細思量,恐怕與我入世太淺有著莫大關係。因而,這一次,老衲便隨你走一遭吧。”
“大師願意親自出馬,為安天偉化劫?”高野大驚。
空明法師平時足不出戶,偶爾出去也只是為了佛法交流,像這種特意入世為人化劫,數十年間,這是第一次。
見高野如此驚詫,空明法師又笑了起來道:“你看,我說入世你的反應這麼大,可見我已經距離塵世有多遠。我佛門法度,出世與入世,缺一不可。入塵世深,則知塵世廣,若經塵世而心不蒙塵,方能得成正果啊!”
“另外!”頓了一下,空明法師接著說道:“安施主這一次的劫難,要真的說起來,可能也與方外之人有些關聯。依現在安施主的根基想要化解恐力有未逮。此時,正是與安施主結一段善緣的最佳時機。阿彌陀佛。”
“原來,如此!”高野恍然大悟。
於時,高野便想起過往大清涼寺與安天偉的種種合作。在這些合作之中,空明法師一直很配合安天偉,哪怕是藏人,空明法師從沒有阻攔過。
是否從那時起,空明法師就已經從安天偉的身上看出了些端倪?
空明法師起身回房,準備了些換洗衣裳,再將斜掛於木壁之上的紫竹簫和長劍取下。紫竹簫他自己留著,而長劍則遞給了高野。
“走吧。去這大千世界,好好的悟法一番。”空明法師灰『色』的僧鞋邁出了廳堂的門檻之外。
高野笑了笑,將長劍往身後一背,緊跟而上。兩人神態悠然,一起沒入到了滾滾塵世的萬丈紅塵之內,便如兩滴落於大海之中的水珠,再不可見。
六處,一間密封的房間裡,燈光很暗。
燈下襬著一張長條形的桌子,圍著桌子稀拉的坐著幾個人。因為燈光很暗的緣故,幾人的臉都看不清。
“南佛北道將安天偉定了『性』,現在再想動他,有些棘手。”一人聲音陰沉的說道。
“安天偉是我們六處要的人,南佛北道雖然地位不低,但還管不到我們這兒!”另一人回應,嗓音比較粗。
“先不要去管安天偉是不是‘同道中人’,僅憑南佛的一句話,還定鼎不了乾坤!趁著現在我們還能動安天偉,趕緊行動。否則,一旦讓他和上面接觸了,事情公開,再想動他就難如登天。”
“可現在找不著他了。這小子隱入到了十萬大山之中,想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
圍坐著桌旁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唯有坐於桌首陰影裡的那位,從始至終一聲不發。
各人都在各自獻計,但立即又會被別人推翻。眾人發現,在安天偉這個問題上,總是很難找一個真正的完美突破口。
一番爭執下來,有幾人爭出了火氣,語調提高,火星四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表演全武行的意思。
“行了!”坐於桌首的人,指節扣擊於桌面,發出了咚的一聲。
在此人發聲之後,所有的聲音陡然間全部消失,這人於桌面的這個輕輕釦擊,仿若是將眾人發聲器官止住的一個開關。
“前面派去盯安天偉家人的那些人在哪?”桌首之人問。此人的聲音既不張揚也不沉落,普通至極,略帶著一些沙啞。
“他們還在原處,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對非常之人必用非常之法。既然找不著安天偉,就弄個名頭,拿了他家裡的人。讓他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