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碎成千片萬片。“我沒事。”
他也惱了,平日有什麼就說什麼的她為何一反常態地沉默?
若是聽見他與襲人的談話,她大可指著他鼻子罵,噘嘴嬌瞋,他也等著她這麼做啊!
之後,他會哄她,會說明一切,會表白自己的感情,會讓她知道雖然一開始是場騙局,但他很高興自己入了甕,能讓他中計後還覺得值得慶幸的人只有她一個。
“別騙我。”
騙……“對,你說過,你最恨遭人矇騙。”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想接近他,想讓他知道她是什麼模樣,想讓他明白她一直等著他到江州迎娶她為妻。
“柔兒!”惱吼出聲,她一反常態的沉靜著實令他無措,這種無措打擊了素來心性高傲的他,令他惱火。
然而,在見到她機伶伶一顫,他立刻感到後悔。
他駭著她了。
當下,範儒鴻有股找人痛打自己一頓的衝動,他突然萬分想念現在不知在何處辦事的原君振,若他在,絕對會二話不說,自動擔下這項艱鉅的任務,畢竟原君振想揍他想很久了。
“儒鴻。”見情況愈來愈不對勁,花襲人趕緊出面,試圖作調解人,“夜已深了,大家先回房休息,有事明日再……”
“我的確累了。”趙柔柔感激地看了花襲人一眼,覺得自己以前猛吃她醋的舉止真是幼稚到極點。
花襲人與他認識的時間比她還久,兩人的感情當然深厚,充其量,她只是掛著“未婚妻”頭銜的不重要人物,在他心裡,花襲人定比她重要得多,她憑什麼去爭風吃醋?
能留在他身邊的人不是空有“未婚妻”名號的她,而是真正與他彼此相愛的花襲人。
“兩位不必顧慮我,我回房去了。”趙柔柔輕聲說道,臉色依然蒼白。
“柔兒!”
“趙姑娘。”什麼不必顧慮?這下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都怪這個笨弟弟!花襲人惱怒地瞪向範儒鴻。
蓮步移向迴廊,趙柔柔似是想到什麼,停了下來,旋即回頭。
決定跟他發脾氣了?範儒鴻猜想,孰料她只是走至與他相隔一步的距離停下,朝他微微一笑。
那笑,比哭還難看。
“這是你的。”睹物會恩人,她不想讓自己更悲慘,“還給你。”
範儒鴻俯首,看見她白淨掌心中躺著青玉鏤空精雕的玉玦,看著她將它送進他掌心,倏然憶起——
拜託你別哭了成麼?
嗚嗚嗚……
你看這是什麼?
嗚嗚……咦?
這是“鳴玉玦”,只要風吹過鏤空的孔隙便會發出聲響。
叮鈴、叮鈴鈴……
嘻!柔兒喜歡,柔兒要!
什麼?!這是我自出生就隨身佩戴的玉玦,怎麼能給你?
柔兒要!柔兒就是要,嗚哇哇……
……給你就給你,唉。
哇,好棒!柔兒的,這是柔兒的!
是、是,是你的,唉!你要好好帶著它,不能隨便給人、不能弄丟、不能糟蹋,知道麼?
知道!可是……糟蹋是什麼意思?柔兒不懂。
笨娃兒。
柔兒不笨!柔兒很聰明,柔兒不笨,嗚……
別哭別哭!你不笨,是我笨行吧?別哭了,我身上沒東西可以拿來哄你了。
那、那糟蹋是什麼?
咳,糟蹋就是……
從鮮明的記憶中回神,範儒鴻怔怔地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她珍惜著他當年不得不給的鳴玉玦,而他……是否糟蹋了她的情意?
糟蹋就是,損壞、不加愛惜之意……
柔兒懂了,柔兒會好好愛惜它、不損壞,一定不糟蹋!
記憶中,那最後破涕為笑的女娃兒,如今已長成動人的娉婷女子。
他的,未婚妻。
曲終,總要人散的。
攤開錦袱,打理衣物,趙柔柔安慰自己想開些。
至少,在分道揚鑣前,她要留給他一個好印象——沒有哭鬧、沒有嬌蠻,只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整理隨身衣物、銀票,還有路上硬要他買下的幾件飾物——一枝玉簪、一隻手鐲、一隻翠玉鈿,都是他被她纏到最後不耐煩才勉強買給她的。
對她有無心意早在舉止中無言道出,只是她嘴硬怎也不肯承認罷了。
帶或不帶?遲疑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