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毛大帥出陣,好歹要給弟兄們打條活路出來!
那個總在能夢到的畫面再次出現,這次卻只是一閃而過,耿仲明咬緊牙關,挺槍朝宋慶刺去,同時招呼身邊幾個親隨一同夾擊,只是這一次他出槍的時候穩健沉著,還多了幾分狠辣,竟是完全看不出剛才的狼狽相。
宋慶多少也有些奇怪,不過他能夠感受得出,對方心中似乎有了不小的變化,之前那種身為叛軍的先天不足不見了,再次出手的時候,耿仲明似乎找到了自己應該守護的東西,就像他想要守護徐州,守護整個天下一樣。
人一旦有了值得自己拿命去守護的東西,所有一切都會變得不同,又鬥了幾個回合,宋慶見倉促間難以取勝,乾脆賣個破綻,將馬頭往左側撥動一下,耿仲明此時殺得興起,下意識朝前猛刺,宋慶迅速出手抓住槍頭,往後用力一拽,竟是將個百十來斤的漢子硬生生拽下馬來,跟著手中長槍向後一拐,槍尖已經刺了下去,直接戳到耿仲明的咽喉處。
被拽下馬的那一刻,耿仲明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看到雪亮的槍尖朝自己刺來,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卻沒有感受到疼痛,還沒等他睜開眼睛,宋慶的聲音便適時響起:“先給我綁了,押到後面看好!”
幾個狗營軍士蜂擁而上,用粗大的麻繩將耿仲明綁了,直接拖到陣後,其餘人則開始向前衝鋒,遼兵原本就只是咬著一口氣硬撐,如今見主將被人家擒了,所有的氣勢都在一瞬間崩散,若不是仗著些軍官在後面壓陣,只需要一次衝鋒就能解決,不過這也讓宋慶對這支來自東江皮島的遼兵有了個比較深刻的認識,他們比另外一支遼兵更加講義氣,也更加在乎身邊弟兄們的生死,無論是耿仲明還是剩下這些軍官們都是如此,包括那些逐漸醒過神來計程車兵,也具備同樣的氣質。
所謂另外一支遼兵,其實就是如今的關寧軍,那是袁崇煥帶出來的隊伍,跟毛文龍的遼兵不是一系,兩邊甚至還有仇,關寧軍怎麼打仗宋慶見得太多了,勇士倒是也不少,但真能做到軍官帶頭斷後,讓大隊士卒先撤下去的,幾乎就找不到,哪怕吳三桂這種相對愛兵如子的也不行,打了敗仗當官的保證是頭一個撤走,這一點上跟毛文龍舊部形成很大差別。
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宋慶勒住了馬頭,下令停止追擊,薛五等人都是很不理解,紛紛跑來詢問理由,宋慶卻沒直截了當的說出來,而是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獨自一人來到了耿仲明身邊,將對方身上繩子解開,問道:“耿將軍,你那些部下都被我趕跑了,你不想問點什麼嗎?”
“你沒下令追擊?”耿仲明有點難以相信,畢竟他的隊伍當時已經戰敗,甚至可以說是潰退,只要宋慶追擊的話,哪怕那些軍官再如何親自斷後,也是絕對擋不住的,這幾千人馬可以說活不了幾個,可宋慶卻告訴他說人都被趕跑了,這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他站起身來,努力朝著遠方望去,果然見地上並沒有多少屍體,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主動詢問道:“不知宋將軍究竟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讓我那些弟兄去投靠李九成?你知道這會讓你這邊的傷亡增大許多嗎?”
“皮島出來的遼兵活得不易!”宋慶語出驚人,見耿仲明果然一副呆滯模樣,繼續說道:“宋某小的時候,家父就經常跟我說,皮島上的毛大帥,帶著一群好漢打建奴,只可惜被袁崇煥冤殺了,如今當年皮島的好漢就在眼前,宋某實在不忍心讓皮島最後的骨血葬送在自己手裡,因此才下令讓弟兄們停止追擊,放了他們一條生路,我這麼說耿將軍還滿意嗎?”
“可我們畢竟是叛軍,你現在讓他們逃走,過後不還是要打?”
“打是肯定要打,也一定會繼續死人,但未必所有人都要死。”宋慶斬釘截鐵道:“李九成不是什麼好東西,惡名在從吳橋回來路上已經傳遍山東了,這個人是一定要死的,可耿將軍這樣人就未必了,還有登州城中的孔有德孔將軍,你們都是當初在皮島打建奴的好漢,就算不為了效忠朝廷,難道還不為自己手下這些弟兄們想想嗎?他們從東江跟你們出來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弟兄們能在一塊,你老哥難道就真想看著他們都死掉?”
“自然不是,可又能做什麼?”耿仲明其實猜出宋慶的意思,無非是想讓他招降舊部,甚至在兩軍交戰的時候影響遼兵的軍心,之後想辦法給他們一個陣前起義之類的名頭,把事情給壓下去,在內心深處,他並不反對這樣的措施,這次兵變的事情孔有德跟他說過,完全是李九成攛掇的,這人可以說是罪魁禍首,只要能夠殺了他,其他的事情或許會好談一些。
只是這種事情他沒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