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想也是,如果說楊方真的是被人謀殺,那對方確實是太過大膽了,那可是一個衛所的指揮使,三品的高官,不是什麼百戶總旗之類的,況且如果下手的真是那什麼宋慶,對方當時可只是個千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太過匪夷所思。
這還不算,最關鍵的是眼下情形更加過分,老爺子派去那些錦衣衛,竟然在兩天之內全部消失掉了,說人死了吧,也沒人發現屍體,但你要說這些人還活著,卻從來沒有訊息傳過來,老爺子第二撥派去那十來個人也沒找到什麼蹤跡,信剛剛給送了回來,他這才前來稟報,如果這都是那個叫宋慶的下的手,那這人未免也太邪性了些,當真不怕誅九族嗎?
“義父,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現在李嵩他們還在邳州找人,不過怕是也不太好找,畢竟這麼多日子,要有訊息早就該傳出來,拖到今天只怕真的不太妙了。”楊彤苦著臉稟報著,見義父沒什麼反應,似乎還沉浸在慍怒之中,只得繼續說道:“要實在不成的話,兒子我帶人親自去一趟,大不了把那個胡捷抓起來拷問,就不信問不出個東西來!”
“若是能抓,為父早就抓了,還用得著你過去?”楊管事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這個乾兒子,半晌還是沒發出脾氣來,只是嘆口氣道:“今時不同往日了,那宋慶可不是當初的千戶,而是正牌子的參將,連皇上的御膳都吃過,若是沒有真憑實據,你怎麼去拿他?這畢竟不是當年廠衛橫行的時候,如今天下亂了,那些個帶兵的軍頭們也都橫起來了,沒那麼好對付的,真要是來硬的,只怕對方也敢抄傢伙跟咱拼命,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兩邊都落不到體面。”
“那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楊彤多少有些不忿,在南京這麼多年,除了極少數的勳貴高官不能得罪,他還沒怕過誰來,如今居然被個江北的武夫壓制,老頭子非但沒有大動干戈,反倒是村了這麼個有些安分的心思,他心中自然不太樂意。
可轉眼之間,楊管事那有些耷拉的眼皮忽然抬了起來,露出一絲冷森笑容,依舊是那副慢條斯理的語氣,吩咐道:“我聽說那個宋慶不是在這邊有生意嘛,就是那什麼大風牌的,過幾日先去看看,然後找個法子把那些店鋪都給我封了,好歹先給他添添亂,然後叫人去揚州找姜家,讓他派人去邳州,給那邊點顏色看看,就不信那宋慶能防得住!”
“義父的意思是,動他們的商隊?”
“當然,那些軍頭都是做著生意的,不然靠什麼養兵,先把徐州到邳州的土匪幹掉幾股,然後讓姜家的人就在山上頭紮根,隨時等著我的吩咐,我就不信他宋慶真有三頭六臂,這種神出鬼沒的事情都能擋住!”
兩人正說得熱鬧,外面月門進來個尖嘴猴腮的小子,幾步湊到跟前,先跟楊彤點了點頭,隨後對楊管事道:“義父,外頭有人傳信過來,說有幫來路不正的人進了城,這會兒都在城北客棧住著,聽口音像是徐州那邊的。”
“徐州來的?”楊管事微一沉吟,似乎想到個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卻語氣篤定的說道:“楊興,馬上去給我查查那些人的來路,看有沒有個身高九尺的寬大漢子,楊彤,你方才說過,那宋慶似乎不在徐州?”
“是,那些錦衣衛傳回來的訊息,說宋慶好像在邳州坐的船,去什麼地方不知道了。”
“該不會是跑到南京來了吧?”楊管事說著,忽然很神經質的笑了起來,語氣尖利道:“要真是這樣,那可就是老天爺開眼了,正發愁該怎麼對付這廝,若是跑來咱們的地方,還不是想怎麼收拾都行!楊興,你趕緊去給我查人,順便聽聽他們都說什麼,叫上些精細人去,千萬別打草驚蛇,這次的事情若是成了,義父給你在應天府裡找個差事去!”
“是,孩兒這就去辦!”那尖嘴猴腮的楊興應了一聲,轉身便興沖沖的跑出門去。
楊管事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忙又吩咐楊彤道:“你也過去,多叫上些能打能殺的,萬一那些人裡真有宋慶,說不準是要動手的,多帶些人也踏實點,千萬別讓他給跑了!”
“義父放心!”楊彤同樣拱了拱手,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反問道:“義父,那些錦衣衛不會真的被宋慶殺了吧?”
“這可說不好。”楊管事深深鎖住眉頭,慢條斯理的說道:“他若是敢把楊方幹掉,未必就不敢殺那些錦衣衛,這人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不少,敢在京城衝建奴大汗的本陣,膽子那是大到沒邊的,做出這種事來也不稀奇。”
“那要不要跟應天府那邊支應一聲?萬一真出了事情,也好有個能撐住場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