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盧生雖然不肯製作行屍,卻留下識別行屍之方,那就是觀察人的眼睛。現代人常說:“眼是心靈的窗戶”,眼睛作為視覺器官可以表達人的豐富情感,被陰魂附體的人或通靈後的屍體(行屍)透過眼部也可以辨認出來,所謂“赤脈貫睛”,瞳仁中會出現一線血絲,即便是沒有眼睛的骷髏也會在眼眶中燃燒起紅色的死靈之火,所以茅山宗判斷一個人的生死並不從形體氣息上著手,而是從他的眼睛上判斷。
我認定這裡是茅山宗養屍地,心中不禁一陣竦然,這衛道士既然不為煉丹,他把我引進這片養屍地究竟有何用意?難道想把我也製作成一具行屍?
我注意看了一下身旁的小道士,他的眼神清澈澄明,自然不是什麼行屍,這裡似乎是一個山洞,小徑曲曲難走,幾個人磕磕絆絆地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功夫,地勢豁然開朗,眼前出現了一座正方形的房屋,上書“丹室”兩個大字。
小道士甚是靈動,他奔上前拉開了丹室的一扇朱漆大門,門開處,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正坐在一張寬大的木椅上,他看了看我們,衝著我微笑了一下。(!)
正文第七十五章煉屍丹(下)
衛道士走進丹室。對著年輕人微微躬了一躬,他從身上掏出丹陽金,畢恭畢敬地遞於那年輕人,年輕人伸手接過金塊,臉上神色不變,他並不起身,更不看衛道士一眼,只是衝我微笑了一下,便垂眉低目,恢復了冷漠倨傲神色。
他行完禮,退下後垂手侍立在年輕人的身旁,神色必恭必敬,我和張鐵嘴當年算命打卦,這樣的公子哥兒見得多了,知道這些人雖然外表光鮮,其實多半虛張聲勢,不過是仗著祖先的蔭萌作威作福而已,胸中實無半點才學,當下也不理會,只對衛道士笑道:“道長薦我前來拜師,求那煉丹合藥之道。怎麼這裡既不是煉丹之處,也不曾見到老師父露面?莫非是他老人家耐不住寂寞,出外雲遊去了?”
衛道士看了我一眼,正要答話,一旁的小道士突然冷笑道:“這裡既然寫著丹室,自然就是煉丹之處了,你怎能無知妄說?師兄說你骨骼清奇,聰慧練達,原來不過是言過其實,少主人就在你的面前,你不來拜見,分明是個不懂禮節之輩。”
“哪家的娃娃出來胡說八道?我是前來拜師,又不是過來打工,分什麼少主人、老主人?”我心下氣惱,這小道士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說話口氣卻老氣橫秋,居然教訓起我這個三十多歲的大齡老青年,這也太傷自尊了。
小道士哼了一聲,衛道士走到我身邊低聲道:“眼前就是我家少主人,你怎的還不拜見?”
我心中吃驚,轉頭看著木椅上的年輕人,只見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不過二十多歲年紀,因為家境甚好,舉手投足間一派貴族氣質,相比之下不免自慚形穢多了想不到茅山宗等級如此森嚴。徒弟們尊師重教也就罷了,怎麼還要稱呼師父的子女為“少主人”,這不是資產階級的做派麼?看來以前的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確實來得及時,不然讓這些人得勢,我們工人階級不免要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
那年輕人見我目不轉睛地看他,微微笑了一下,他又衝著衛道士點了點頭,衛道士臉上現出喜色,拉著我的手笑道:“茅山宗已同意收你做門徒啦,你還不感謝少主人?從此你我弟兄同心協力,定能練出真丹,修成無極大道,哈哈,我們茅山宗煉丹一脈終於復興有望,哈哈,哈哈哈。”
衛道士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心下極是不願,先師盧生早已叛出茅山,我身為天書秘籍傳人,如何肯再拜茅山宗為師?那樣簡直就是欺師滅祖。但這個地方是我們尋找兇手的唯一線索。又不能輕易放棄,正在暗自發愁,想找個託辭之際,卻發現年輕人已不在木椅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走掉了。
少主人走了!我心中暗自高興,衛道士卻是滿臉疑惑,他壓低聲音問小道士:“少主人神情困頓,臉色甚是不愉,莫非竟有什麼心事?你和他一直形影不離,是不是谷中又有了什麼變故?”
小道士連連搖頭說,沒有呀,自從師父離開後,少主人把養屍地轉成煉丹密室,這谷中就少有人來,哪裡還有什麼變故?他的神情困頓,想必是操勞過度的原因,不過咱們既然已湊足三人,就該遵照師囑開鼎設壇才是,免得少主人事事都要躬行,勞累了千金之軀。
這個小道士沒有道號,只有個俗家名字叫陳元方,不過他並非小道士,若論年齡竟然較衛道士還要長了許多,只不過衛道士入門較早,所以他才末居為師弟而已。陳元方面白如玉,看起來宛若童子,我起初對他的年齡非常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