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見子涵已將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開始對著沈予無理取鬧,遂忙對後者道:“我沒功夫在這兒耗著,我去摘星樓看看淡心。”
沈予也巴不得讓出岫脫身,立刻點頭:“你快去罷。我一會兒也過去。”
出岫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在囑咐他小心處置子涵。沈予會意,報以頷首微笑,出岫這才帶著竹影匆匆往內院而去。
誠王府不算太小,出岫先轉去聶沛瀟的園子想要打聲招呼,未料到馮飛在園子門口一把攔住她:“夫人不必進去了,殿下今日不在府中,他出城了。”
“出城?”出岫疑惑:“殿下何時出的城?”
“今天晌午。”馮飛頓了頓,補充道:“是聖上派的緊急軍務。”
出岫聞言深深朝園子裡看了一眼,又想起聶沛瀟的肩傷,也拿不準馮飛這話是真是假。可聶沛瀟外出辦差,怎會不帶著貼身侍衛?反而要將他留在府中?這倒是件反常之事。而且方才自己進府時,管家和門僮都未曾提及誠王外出……
各種線索在出岫心中飛快打著轉,她幾乎有七八成把握能夠篤定,聶沛瀟就在這府裡,卻因故不便露面。至於他為何不露面,出岫猜測是因為他身子不適。
既然對方不讓自己知道真相,出岫也只好佯作不知其因,轉而笑道:“那可真不巧了,妾身原本是想向殿下當面致謝來著。”
馮飛神色如常,恭敬笑回:“殿下臨走前交代過了,您這幾日如若前來探望淡心姑娘,大可自由出入。有何不便之處,管家會為您安排。”
出岫盈盈行了個虛禮,以表謝意,再道:“那妾身不耽誤馮侍衛辦差了,這便去瞧瞧我那婢女。”
馮飛伸手做了個相請的手勢,笑道:“我還有些差事在身,就不送夫人過去了。”說著他又喚來個普通侍衛,命他護送出岫和竹影前往摘星樓。
出岫未再多言,疾步而去。直至瞧見那背影已漸行漸遠,馮飛才長嘆一聲,返回聶沛瀟的屋子稟道:“殿下,出岫夫人去摘星樓了。”
聶沛瀟昨夜經過沈予的施治,舊疾已緩和許多,但臉色仍舊不大好看,精神也實在不濟。他靠在榻上緩緩睜眼,蹙眉相問馮飛:“出岫發現了?”
馮飛搖頭:“瞧著神色如常,應是信了。”
聶沛瀟似是放下心來:“待我明後日好受一些,再去見她罷。”
馮飛一聽頗為心疼自家主子,不禁勸道:“殿下,你何苦不告訴出岫夫人?您也算為了她才舊疾復發,她……”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聶沛瀟輕聲打斷他:“我不想讓她愧疚,也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馮飛知道這位誠王殿下好強又倔強,也無法再勸他什麼,只得住口,轉而再道:“那卑職先行告退。”
聶沛瀟“嗯”了一聲,想了想又問:“子奉呢?現在何處?”
“那位子涵姑娘又來鬧事了,沈將軍如今在外院與她周旋。”馮飛也是大感無奈:“幸而聖上下午出門了,不在府中,否則瞧見了必定惱極。”
聶沛瀟聞言眉峰更蹙:“皇兄出去了?何時的事?”
“用過午膳之後……岑大人前來向您稟報,我說您午睡了,他便沒進來,隨聖上一起出門了。”
聶沛瀟這才點頭:“你做得很好,切記瞞著皇兄。還有,快將那位子涵姑娘打發了,別讓皇兄回來撞見她。”
馮飛領命:“卑職這就去瞧瞧情況。”說著他躬身退下,聶沛瀟重又開始閉目養神。 昨夜沉沉下了一夜的雨,今日陰了一整天。聶沛瀟屋子裡一直升著爐火,倒也不覺得窗外天色如何。馮飛出來之後抹了把汗,這才發現天已黑透,遂連忙舉步朝誠王府外院走去。
還沒走到外院出口,他便聽到一個女子的哭鬧聲,尖銳、刁蠻,猶如潑婦。從前天授帝聶沛涵龍潛房州時,馮飛正是他的貼身侍衛,就在這座慕王府裡當差。後來他因為調戲鸞夙而惹怒天授帝,才會被貶去做了個小小的守城將士。
不過馮飛倒當真有些能耐,戴罪立了功,聶沛瀟見他是個人才,便開口向他七哥討要過來做了自己的
身侍衛。由於這段往事,但凡是在天授帝面前,聶沛瀟一直都讓馮飛回避,因此他昨夜並沒瞧見子涵的相貌,只是後來才聽人提起這檔子事兒。
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可見到子涵時,馮飛還是大吃一驚。這張臉……與鸞夙實在太像了!他幾乎是呆立當場,瞬間忘卻了聶沛瀟囑咐的差事,就著院牆上升起的燈籠,仔細打量子涵的臉。
像,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