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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部分

追問:“是因為皇陵裡發生的事?”此時此刻,他寧願聽到這個理由,甚至暗含期待。

“不,不是。”這一次淡心很快回道:“奴婢早就存了此意,只是近日事情太多,給耽擱了。如今諸事已了,奴婢才斗膽提出來。”

她邊說邊再次叩首,一字一頓鄭重重複:“奴婢心意已決,還望聖上成全。”

“倘若朕不成全,你又如何?”天授帝沉聲再問。

淡心嗤笑一聲:“那奴婢自請調去皇陵,效仿子涵姑娘做守陵女官。”

守陵女官……她寧願與死人為伴,也不願留在宮裡!天授帝終於緩緩點頭自嘲,鳳目又是一片赤紅:“好!你說得好……朕準了。”

天授帝旋身重回丹墀之上,伏在案前疾書。須臾,只聽“啪嗒”一聲,他將一張黃色絹帛扔在了淡心面前,隨之傳來的,還有他一句冰冷話語:“你知道朕的御印放在何處,自行蓋印罷。”

幾乎是顫抖著,淡心從地上拾起這道旨意,一眼掃見幾個關鍵字眼——“侍奉有功”、“誠王側室”、“擇日完婚”……

霎時,淚盈於睫。也不知是解脫釋然的淚水,還是辛酸苦楚的淚水,淡心將這道明黃絹帛緩緩捲起,抱在懷中哽咽回話:“奴婢領旨謝恩,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萬歲”二字從淡心口中說出時,一角繡金蟠龍的黑袍同時從她眼前掠過。聖書房的門在她身後開啟又關閉,偌大的屋內只剩下她一人,還有一顆無去無從的心,和渺茫未知的前程……

至此,淡心才無所顧忌地痛哭起來。她不曉得自己是在哭些什麼,可那滿腔的淚意藏了許久、忍了許久,便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到底是席捲而來。

懷中是天授帝的那道賜婚聖旨,墨香與自己往常所聞到的無異,可偏偏,又是如此刺鼻!

痛徹的哭泣聲在空蕩蕩的聖書房內響鍥,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淡心哭得伏在地上,幾乎是要斷了氣。直至那地磚之上滿是她的涕淚,直至眼眶已腫脹得酸澀難忍,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與不妥。

抬袖擦乾淚痕,雙腿已跪得痠軟不堪。淡心強撐著從地上起了兩次,才終於狼狽地站起來,恍恍惚惚地朝外走。

還沒走兩步,那殘留的朦朧淚光之中,隱約瞧見了一個人影站在門口——岑江。

顯然,自己方才的哭相被他瞧見了。淡心突然覺得很尷尬,況且她仍對葉太后之死難以忘懷,便也不欲與岑江多言:“讓岑大人見笑了,奴婢想回平梨宮,煩請您讓一讓。”

岑江什麼話都沒說,側身讓出一條路來。淡心從他身邊走過時,還是忍不住地感到心驚。

明知道他是御前侍衛忠心為主,必定手染鮮血殺人無數,可她無法忘記,那夜岑江猙獰的動作,他是如何將垂老的、毫無反抗之力的葉太后勒死。親手勒死。

淡心越想越是臉色煞白,雙手也狠狠攥緊。原本岑江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可就在淡心跨出屋子的那一瞬間,他忽然出聲問道:“淡心姑娘手裡攥著什麼?”

淡心應聲停步,低眉看了看手中的明黃絹帛,道:“是……聖上賜婚的聖旨。”

“賜婚?”岑江挑眉:“給誰賜婚?”

淡心吸了吸鼻子,勉強扯出一絲的笑意:“給誠王賜婚,冊封奴婢為誠王側妃。”

“誠王側妃?!”岑江聞言大為驚訝,不自覺地拔高聲調。據他所知,誠王對出岫夫人一片痴心,聖上也對淡心另眼相看,又為何會亂點這出鴛鴦譜?

可就在他既驚且疑的檔口,淡心卻已自行走出了聖書房。岑江見狀立刻在她背後喊道:“淡心姑娘留步。”

淡心轉身,敬而遠之地問道:“岑大人還有何吩咐?”

岑江沉吟片刻:“你可知道我為何在此?”

淡心有些不解他的問話,反應片刻才明白過來。岑江作為御前侍衛,不該撂下主子單獨在此。淡心便回道:“聖上屏退了岑大人麼?”

岑江點頭:“聖上獨自回了龍乾宮,還命人送酒過去,不讓我跟著。”他頓了頓,暗示淡心:“聖上如此自制之人,從不輕易放縱飲酒,尤其還是在這大白天……原本我不明白他為何喝酒,不過眼下我明白了。”

這一次,輪到淡心挑眉,沉吟片刻勉強再笑:“岑大人的話,奴婢不大明白。”

“淡心姑娘冰雪聰明,怎會不明白?”岑江犀利地道:“除非是你自己不讓自己明白。”

“奴婢聽不懂大人的意思。”淡心不欲多言,盈盈俯身:“告辭。”言罷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