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處一室,見他怔忪依然原地不動,她只得先行離開:“殿下自便罷,妾身恕不奉陪。”
她蓮步輕移行至門前,正欲推門而出,忽然又想起什麼,回首再道:“舉薦沈予出仕,就不勞殿下費心了,妾身會另想辦法。”她不願欠下聶沛瀟這個人情了,因為這情,她還不起。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夜風破門而入如煙掠過,也將出岫身上的清淡香氣再次送入聶沛瀟鼻息之中。屋子的主人絕然而去,徒留他這個客人在此傷情,無盡迷惘。
已是大年初一了,流雲山莊的寂靜卻與京州城內的喜慶氛圍形成鮮明對比。聶沛瀟不知自己是如何返回的應元宮,他只覺得這一路上的熱鬧繁華都與自己格格不入,縱然炮竹喧天、歡聲笑語,也捂不熱他那顆蒼涼的心。
第152章:妾心如城莫能攻(四)
在流雲山莊裡安生過了個年,剛出正月十五,出岫便開始按照原定計劃結交各個世家。她這次親來京州,帶了不少奇珍異寶,又差遣雲氏錢莊京州分號代為留意,多尋覓一些罕見珍寶,以供所用。
這京州城裡的各家,出岫頭一個去的便是慕王聶沛涵的岳丈——左相府。由於除夕夜與聶沛瀟鬧得不愉快,出岫也撂話出來不讓他再管沈予的事。如此一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能說動左相代為斡旋,替沈予在朝中說話。
豈料去了一趟左相府,遠比出岫想象中要順利得多,左相聽聞沈予之事,只是斟酌片刻便痛快應下,竟比當初聶沛瀟的態度更加明朗爽快。
這簡直是個意外之喜,出岫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然而以左相的高潔風姿及其權勢地位,再多金銀珠寶、古玩珍奇怕也入不了他的眼,出岫只得欠下這天大的人情。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出了左相府,後腳便有人去誠郡王府報信,只給聶沛瀟帶了一句話——“左相不負所托”。
一整個正月,出岫忙於在京州城裡應酬,而聶沛瀟也沒有再出現,他好像當真死心了一般,毫無動靜。
這使得出岫長長鬆了一口氣,也暫且將與聶沛瀟之間的事拋在腦後。剛到二月初,處理了幾樁生意,出岫意外接到慕王的密信——“三日之內,速離京州”。
出岫沒有多問,她能預感到慕王要開始有所動作了。畢竟,如今他將長留京州,以攝政王的身份逐漸執掌南熙朝政,而在此之前,他必然是要肅清政敵,以保證他將來登基之後高枕無憂。
出岫大膽猜測,慕王要對付的人必然是與自己或者雲氏有關——明氏,否則慕王不會特意讓她速離京州了。出岫也怕赫連齊與明瓔會狗急跳牆,再閒扯事端將她捲入其中,於是,她匆匆將手頭的庶務處理完畢,又吩咐雲羨明哲保身,然後帶著雲府一眾離開,浩浩蕩蕩返回煙嵐城。
由於走得匆忙,也沒與旁人提得太多,因而等到聶沛瀟知道此事時,出岫已然出城一日了。
這一個多月裡,聶沛瀟一直在與慕王冷戰,同時也思忖要如何處理與出岫之間的關係。有些決定將明未明,他能感到其中太過錯綜複雜,這段感情已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了。
出岫作為雲氏主母的身份、七哥和母妃的抗拒、流言蜚語的傷害……最最重要的是,出岫如今根本沒有動心。
前路困難重重、荊棘密佈,每每想起,聶沛瀟都覺得頭痛。而要讓他這個不通情愛之人,在短期內想出個萬全之策,他無法做到……
也不知是聶沛瀟和慕王的冷戰太過明顯,還是前者憂心忡忡的模樣遮掩得不好,總之,他這件心事最終還是讓葉貴妃發現了。
二月中旬的一個午後,母子兩人在應元宮裡用過午膳,聶沛瀟被葉貴妃步步逼問,無奈之下索性一股腦兒將心思說了出來。當然,他掩去了出岫就是晗初的過往,只推說是自己仰慕其琴聲,終至彌足深陷。
左右他早已預料到最壞的一種結果,如此便也無懼無畏了。
豈知,葉貴妃聽了愛子的坎坷情事之後,並不如聶沛瀟所料的惱怒阻止,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倒也有些眼光,那出岫夫人生得傾國傾城,又是個七竅玲瓏的人兒,就連母妃我看著也要動心呢!”
“母妃!”聶沛瀟詫異地看向葉貴妃,對她的態度感到難以置信。
葉貴妃與太夫人年紀相仿,可無論氣質還是打扮都南轅北轍。大約是因為謝太夫人是當家主母的緣故,勞心勞力,便顯得不比葉貴妃年輕,而且從梳妝到穿著都更為持重穩妥。
再看葉貴妃,久住深宮聖寵不衰,膝下兩子風光無限,也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