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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沈拙打過照面,這是幾年當中,他們父子倆頭一回見面,二人相對無言,不知過了多久,最終還是蔣中明率先開口,他說道:“你回來罷。”

沈拙滿臉譏誚,他說:“就因蔣鎮言兵權被奪,蔣錦言乳臭未乾,蔣家的旁支裡又無能堪大用者,所以蔣丞相為保蔣家世代榮耀,就連我這個背祖棄宗的逆子也要認回來?”

蔣中明沒有否認,他目光深沉,看著沈拙說道:“我所剩的時日不多,若非如此,我又豈會留你在我面前礙眼。”

他頓停片刻,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最好認清形勢,蔣家倒了,皇上第一個不會放過的人就是你,你就是他心頭的一根刺,你的存在時時提醒著他,他所寵愛的那個女人,是從你手裡搶過去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時你以為僅憑你的能力,又能保得住自己的妻兒麼?”

沈拙眼睛眯了起來,他盯著蔣中明的臉,半日沒有言語,屋裡悄無聲息,蔣中明撩起眼皮看著他,輕描淡寫的說道:“我當日能扶得起靖文皇帝,就有本事再扶持一個新皇,如今橫在我面前的並非一個微不足道的安氏,而是老天爺不願再多給我時日。”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裡隱約帶了一絲不甘,卻又有著認命,站在旁邊的沈拙薄唇緊抿,他抓起蔣中明的手腕搭在他的脈搏上,過了半晌,方才略帶驚愕的抬頭望著他。

蔣中明收回自己的手,若不是萬不得已,他決計不會在沈拙面前示弱,他道:“我需要你撐起蔣家的門楣,蔣家為你庇護妻兒,甚至還能保你封妻廕子,這是共贏,該如何抉擇,你心裡想必已有成算。”

說已說到這個地步,蔣中明無須再多言,他和沈拙之間雖有著深深的隔閡,但他知道他是個聰明人,仇恨又算甚麼呢,在利益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沈拙也不再開口說話,不一時,管家回來了,他隔著簾子說道:“老爺,李郎中來了。”

蔣中明收回目光,低沉的聲音說道:“請他進來。”

很快,簾子被打起,管家有旺領著一個郎中進到內室,蔣錦言也跟在後面,沈拙沒有多做停留,他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顧三娘還在等他,她看到沈拙,迎上去問道:“蔣丞相的身子還好麼?”

看到顧三娘雙眉微顰,沈拙對她輕輕一笑,回道:“無礙,只是勞累過度罷了。”

顧三娘放下心來,她拍著胸口舒了一口氣,又問:“那咱們走不走呢?”

沈拙看著她,說道:“我們暫時先住在蔣府,等過一段日子,我再帶著你和孩子們回酈縣。”

顧三娘猶疑不定,她猜想必定是蔣中明對他說了甚麼話,這才使得原本要走的沈拙留了下來,不過,不管是哪種情形,顧三娘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自始到終都會緊緊跟隨沈拙。

留在蔣府的沈拙和顧三娘仍舊住在東院,他每日也不出府,平常無非是讀書作畫,日子過得悠閒自在,就好像和蔣家從來沒有發生矛盾似的。

然而對顧三娘來說,她莫名有種直覺,這種平靜的日子似乎是種假象,殺機就潛伏在他們的周邊,就連吉昌公主也敏感的覺察到一股肅殺之氣,她甚至破天荒的主動來找顧三娘串門,即使兩人待在一起並沒甚麼多餘的話可以閒聊。

整個府裡,最無憂無慮的要數孫氏,她最大的煩惱僅僅只是蔣錦言被老爺派回長陽城拜謁先祖,這一走,只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小夫妻成婚不到一年,還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想到見不著相公,孫氏連最愛的零嘴兒也吃不下了,好在家裡還有小葉子,兩人摘花讀書踢毽子,倒是成了一對好玩伴,至於沈御,蔣錦言前往長陽時,把他也一併帶上了,這是蔣中明的主意,顧三娘見沈拙沒有發話,也便預設了。

在此期間,顧二孃給顧三娘回了家書,一併而來的,還有她寄給顧三孃的一千兩銀子,她聽說妹夫原來是蔣丞相的公子,又聽顧三娘說她們搬到蔣府,欣喜的同時又很替她擔憂,她們姊妹出身微寒,那些高門大戶的最重出身,她是個妾室倒也罷了,妹妹卻是正經的正妻,萬一妹妹在蔣府受人欺辱可如何是好?怎奈她遠在桐城,便是想要互相照應也有心無力,心疼妹妹的顧二孃只好把箱底的私房錢拿給妹妹,好歹不讓她為銀錢發愁。

顧三娘收下她二姐的銀錢,又給她回了書信,她怕姐姐牽掛,只說些報喜不報喜憂的話,再者蔣府人口單純,她和吉昌公主與孫氏都相處得還算融洽,相比先前張家那兩個妯娌要好上許多。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蔣中明病倒的事,到底還是流傳了出去,有人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