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剛說的道理是對的,誰也不好反駁。再加上人們對白剛是尊重的,雖有不滿,還是捏著鼻子跟他幹。八月的驕陽似火,要把剛剛放了水的稻田黏泥甩到幾米以外,談何容易,一會兒就累得人們大汗淋漓。因為隊長要求急,累得大家腰痠腿痛,也沒敢歇下來。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23(2)
快吃中飯的時候,萬隊長風風火火地來了,一看就訓斥開了:“你們這是幹什麼?磨磨蹭蹭的,半天干了多少活?沒有一點大躍進的勁頭兒,像這樣還想解決自己的問題?啊?”白剛首先向隊長解釋了留下表土的作用,說冷僵土不適合稻子生長。剛說開頭萬隊長便火了:“讓你深翻地就深翻地,莊稼長得好不好不是你考慮的問題。我就要求你儘快給我挖到一米深,把土扔上來。”白剛經過的這種場合多了,費力不討好,還要挨批,所以每當遇到這種情況,他就不再辯解。隊長暴跳如雷,在那裡訓斥著,白剛默默地站在那裡,一聲不響。
班長可以默默承受,大家可受不了,覺得太冤枉了,唐玉這人性子直,便說:“隊長!我們可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勁兒,一會兒也沒敢歇。”隊長把手一揮說:“我不管你們歇不歇,我要的是儘快深翻一米。人分成兩班輪流幹,日夜鏖戰。飯打到工地來,輪流吃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也不敢說什麼。隊長告訴白剛:“一切由你負責,跑了人找你。夜裡不能睡大覺,明天我要檢查你們的工效。”
白剛越幹越對這種辦法有懷疑。挖一米深,周圍幾十裡地全是稻田,這裡不成泥塘了嗎?稻子在裡面能活嗎?就是活了還能打糧食嗎?可是張強雲告訴他別的地方就是這麼做的都活了。他們都看見了,這又使他迷惑難解。他對日夜不讓休息連軸轉也很不滿。這哪裡是“躍進”?人們說“躍進”就是“要勁兒”,我看是“要命”了,想到這裡積極勁頭就沒了。隊長一走,他便說值日回去打飯,大家幹一天太累了,十幾裡地兩個人挑回來太吃力,去四個人輪流挑。夜裡天涼,也給人們捎回些衣服來。一說多去人捎衣服,人們便立刻活躍起來,有些人覺得這一夜難熬,要回去拿煙,便爭著要去,有人去不上,便喊著說:“給我多帶點菸回來。我的褂子在被子裡,褲子在床底下,給我帶回來。”
打飯的一走,白剛便讓人們歇了,說吃完飯再幹。一說歇,人們便分頭找地方躺了下去,人們太累太困了。有些人躺在溼埂埝上立刻就呼呼大睡了。可是一會兒人們又都鬧起來:“他媽的,這是什麼鬼地方?什麼東西這麼厲害?”有人喊叫:“咬死我了。”這裡的蚊子厲害,人們早已領教,可是還沒有像今天這麼兇過。可能它們也是太餓了,這麼多血肉之軀供它們美餐的情形還不多。也不知透過什麼資訊傳遞,蚊子像趕集似的全來了。是一團一堆地往身上撲,把你死死地包圍住,就好像你突然闖進了蚊子陣裡,再也鑽不出來了。任憑你兩手捕打,一掌下去可以打死幾十個,它們並不飛走,還是前仆後繼地往你身上撲。人們不敢張嘴吸氣,一張嘴,就可以吸進幾個蚊子來。還來了許多大牛虻,更是厲害,叮上你就不撒嘴,一打一攤血,咬了立即就腫起一個大包,疼痛難忍。人們被咬得沒辦法,便用膠泥糊滿了全身。打飯的回來帶回了衣服,人們便把衣服全包在頭上。因為大牛虻隔著兩層衣服都可以叮透。
起初人們說是有燈引來了蚊子,很快把燈全滅了,蚊子一點也不見少。人們也不怕小報告了,亂喊亂罵,這哪裡是躍進,不純粹是折騰人嗎?這不是讓幹活,就是讓喂蚊子來了。吃完飯人們都說:“班長,這活沒法幹啦!這不純粹是捉弄人玩嗎?”一向循規蹈矩的白剛也覺得沒法幹活,便告訴人們找地方去睡覺,隊長怪罪下來,責任他擔了。第二天人們出工前大家又下水乾了起來,把整個大坑攪了個一鍋粥。
挖斷了膠泥層,下面便是一色的白沙。這裡幾百年前是海。膠泥是一個老河口的淤積。膠泥一斷,水便眼看著從沙子裡往上冒,一會兒就成了池塘了。沙子用鍁又掏不上來,根本挖不成一米深。隊長來後白剛便和隊長說明情況,他說已經有七十公分深了,可以了吧?隊長十分不滿,說一米就是一米,這是放衛星,怎麼能講價錢?挖不成,鑽到水裡去拿手掏也得掏成一米深。花班長看到白剛挨批,覺得是表現自己的機會,在水裡也來了個立正:“報告隊長,我們一定按領導指示完成任務。”萬隊長樂了,說這才像個改造的態度。白剛瞥了花班長一眼,仍然說水太深,沒法幹活。隊長一看也確實如此,便把七班調過來專門掏水,一邊掏水一邊挖。這回見效了,挖出了不少沙子,但沙子是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