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孩子,頑皮些很正常,你們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如果頑皮就好了。”夥計面上變色:“東家你走的時候,說是叫小人們照顧好囡囡姑娘,畢竟人家是官家小姐,但有所需,不能短少了她。”
“一個小孩子家,吃點用點,又能花多少錢?”謝自然不以為然。
“花錢……那是,囡囡姑奶奶是太能花錢了。小人是看明白了,這個梅姑娘來歷不凡,日常用度,簡直……簡直就是。”那夥計想了想,終於想到一個貼切的詞:“簡直就是貴比王侯,顯然是有眼界的人。單說她出一次恭吧,咱們一般都用木片廁籌對付。這小姑奶奶卻是要用紙,你給她的紙吧,好嫌太粗燥。竟自顧自地給書坊下了定單,定了上好的紙張不說,還叫人家在紙上弄出皺兒,撒上玫瑰香精油。”
“這麼厲害?”謝自然倒是吃了一驚:“說下去。”
那夥計又道:“小姑奶奶又叫人用象牙做了個小刷子,從藥鋪子裡配了一種藥膏,每天一起床就粘了水,在嘴裡刷刷的。”
“等等,你說的是她用一把象牙刷子刷牙?”謝自然突然想起蘇木一路上每天早晨也用同樣的方法漱口,心中頓時一動。
“沒錯,就是用象牙刷子刷牙。這也就罷了,一把價值六七兩銀子的刷子,她用上半月就扔廢紙簍子裡去,說是已經髒了,上面粘了什麼細什麼軍的,不能再使。否則,會生病的。那可是六七兩銀子的象牙刷啊,足夠普通人家吃上兩年的了,她半個月就使一把。”夥計已經出離的痛心疾首:“還有,東家離開家的時候,叫小人去叫裁縫過來給她做衣裳。這小丫頭可好,一口氣做了二十多套裡外衣裳,每天都會從裡到外換一身新。穿過的衣裳,絕不再碰。”
“啊!”謝自然還好,其他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其中一人更是抽了一口冷氣:“我的媽呀,這哪裡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簡直就是皇后娘娘!”
夥計憤怒地說:“誰說不是,糟踐銀子也不是之中糟踐法。小人一時不忿,說了她幾句。結果,這丫頭就大發脾氣,說是她以前在家,和她爹在一起的時候。她爹就說,窮養兒子富養女。這女兒家,就得朝富貴裡養。將來才有見識,才不可能被一個窮小子給騙了去。這都是家風,邪得緊。”
“多說了幾句,小丫頭就做起怪了。也不知道她從什麼地方學了滿手的江湖戲法,什麼五鬼搬運術、口中吐火,生啖瓷器碎片。咱們還好畢竟天天屠宰牛羊,血氣旺盛,鬼神辟易。商號裡的女眷膽子小,早就被她嚇得天一黑就不敢出門,將一個商號弄得烏煙瘴氣。東家你還好已經回來了,若再遲上幾日,家裡就快變成鬼宅了。”
謝自然聽得又吃驚,又好笑。
囡囡所弄出的那些戲法,其實說穿了不過是江湖把式,自然瞞不過他。
不過,梅之華吃穿如此講究,卻叫他心中一驚,對囡囡的來歷更是有了極高的興致。
三代培養一個貴族,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看愛和文章文化。囡囡區區十一歲年紀,從她的談吐來看,顯然是讀過書的。在吃穿上又講究,顯然出身來歷不凡,家中至少也是富貴兩代以上的。
否則,就算一個窮人驟然爆發,要學富貴人家的派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學。也就只知道大魚大肉,見天可勁兒地造罷了。
如果,照她以前所說,她父親不過是區區一個巡檢,後來做到長蘆鹽司的師爺,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培養出這麼一個女兒。
這事,倒是希奇了。
其實,謝自然並不知道。囡囡的所有見識都繼承自蘇木,現代人的吃穿用度和對於生活和消費的態度,卻不是古人所能想象的。
在一個普通都市白領的眼中,即便是古代的皇帝,其實也是一個土鱉。
想到這裡,謝自然加快了步伐,心中竟急著要見到辛知縣,看尋找囡囡家人一事是否有迴音。
辛知縣今日正好在縣衙之中,已經進入八月,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日子。知縣大人也熱得厲害,正躺在胡床上,在後衙的一顆高大的白玉蘭樹下納涼。
謝自然忙上前行禮,又將寧夏軍中的回執遞了過去,算是交卸了這樁差事。
辛知縣年紀大,精力不濟,說了幾句話,就要端茶送客。
謝自然忙問:“老父母,上回牛乙、師寒露兩個賊子拐買人口一案,那個叫梅之華的女子如今正在學生家裡養著,也不知道找著她的父親沒有?”
辛知縣這才摸了摸額頭:“倒是忘記這件事了,梅之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