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面便被晾在了一邊。好在林飛出身墨門本就不似尋常儒生那般貪圖虛名,加之他曾為墨門常年遊走於豪門世家之間見慣了各色人等。因此林飛並沒有急不可耐地連夜求見蔡吉。而是在隔了一天之後方才以彙報錦西政務的名義造訪齊侯行轅。
此番蔡吉的行轅設在薊城城西的一處豪宅之中。話說這所宅子本是袁熙之妻甄夫人的陪嫁之一,袁熙敗亡之後甄家趁勢收回宅子並轉手奉送給了身為幽州新主的蔡吉。這會兒穿過曲徑通幽的迴廊,林飛一眼就望見蔡吉正同李敏和一個武將模樣的男子圍坐在涼亭之中。然而就在林飛想要邁步向前探個究竟之時一個藍色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邑宰請留步。”
不知何時冒出的曹丕一臉警惕地將林飛攔在了百步之外。面對此等景象林飛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了一抹無奈的苦笑——原來現如今自己在齊侯面前還不如一介質子值得信任。
正當林飛黯然神傷之際忽聽不遠處的蔡吉揚聲喊道,“子桓,休得無禮。”
曹丕聞聲識趣地讓開了一條道。林飛見狀則朝曹丕微微拱了拱手之後。便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信步來到涼亭之中向蔡吉躬身行禮,“林飛見過齊侯。”
蔡吉含笑示意林飛就坐道。“正傑來得甚巧。孤正與杜校尉等商討招安一事。”
直到此時林飛才注意坐在蔡吉左手邊的男子正是當年在易京城外敗於張遼之手的黑山賊杜長。原來那日張遼在將杜長擊落馬下之後並沒有取他性命,而杜長在傷愈之後便和這個時代的眾多武將一樣投身勝利者麾下效力。如今杜長已官拜越騎校尉執掌廣陽郡防務,在齊軍之中也算是有些資歷。
此刻眼見杜長出現在蔡吉身邊林飛不由心念一動脫口問道,“主上可是要招安張燕?”
“孤正有此意。”蔡吉一面點頭,一面指著案几上平鋪的牛皮地圖解釋道,“據涿郡奏報稱太恆山有黑山賊出沒滋擾涿郡邊境。”
“太恆山?”林飛聽罷皺起眉頭端詳了牛皮地圖片刻。繼而以謹慎的口吻說道,“飛也曾聽聞太恆山時有山賊出沒,然其勢甚微且行蹤不定,此等蟊賊當真是黑山?”
林飛會有這樣的疑問倒也不足為奇。畢竟黑山軍本是黃巾軍的一支分支,其鼎盛時期勢力遍佈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諸郡,對外號稱擁兵百萬。漢靈帝朝廷無力征討黑山。以致河北諸郡皆受其侵擾。後來,黑山軍的首領張燕派人到京投降,朝廷便拜張燕為平難中郎將,黑山軍也就此成為了一支能左右北地局勢的軍閥勢力。袁紹與公孫瓚河北爭霸之時,張燕選擇與公孫瓚結盟,結果被袁蔡聯軍擊潰於易京城外。此後張燕和他的黑山軍在河北幾乎消聲滅跡。這會兒突然冒出太恆山有黑山出沒的訊息實在是讓人難辨真假。
事實上不僅是林飛,作為幽州刺史的李敏同樣對招安黑山一事心存疑慮。不過李敏是擔心盤踞太恆山的賊寇真是黑山軍。須知李敏作為東漢的官僚本就打從心底裡厭惡那些“禍國殃民”的黃巾賊。如果說杜長這等棄暗投明的降將還能讓他謹慎用之的話,那作為賊首的張燕就是降而復反的反覆之輩實在讓人難以信任。因此林飛這邊的話音剛落,李敏便迫不及待地介面道,“林邑宰言之有理。太恆賊乃尋常宵小,派兵征剿便可,何須招安。”
哪知蔡吉卻擺了擺手搖頭道,“李使君此言差矣。無論太恆之賊是否黑山,孤皆有招安之心。”
“主上是想以太恆之賊充實邊關?”林飛側頭想了想之後反問道。
“知孤者正傑也。”蔡吉展露笑容道。其實蔡吉又何嘗不知黑山、黃巾之類的農民軍反覆無常。在無法控制局勢的情況下一味懷柔招安的結果極可能是養賊為患。正如後世明末的熊文燦招撫叛賊越招越多。但如今是漢末而非明末,漢末最大的問題就是人口稀少。由於人口稀少而造成退耕還林糧食減產。而糧食減產又進一步限制人口增長。如此惡性迴圈下北方的漢人逐漸退入長城以內進而退至黃河沿岸,將北方大片土地留給內遷的異族。而蔡吉現在新控制的疆域又恰恰正是漢人最稀疏的地區之一,所以她目前最缺的就是人口,大量的漢族人口,哪怕是反覆不定的山賊、黃巾餘黨都好過將幽並讓給異族。前者只要有土地和安定的環境就能安下心來勞作繁衍,後者哪怕是接受了聖人教化照樣還會燃起雀佔鳩巢之心。
故而早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的蔡吉當下便回頭向杜長頷首道。“招安一事有勞杜校尉也。”
掐指算來杜長在蔡吉麾下效力已五年有餘,五年來杜長見到蔡吉的次數雖屈指可數,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