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望著我微笑!我渾身戰慄了!慚愧我不能向她們這般人釋敘我
高深的哲理,我又怎能有力拯救這些可憐的女同胞!我低下頭想了半天,我
問嫂嫂:
她這位婆婆,我們能說進話去嗎?假使能時,我想請她來我家,我勸
“
勸她;或者她會知道改悔! ”
不行,我們剛從省城回來,媽媽看不過;有一次叫張媽請她婆婆過來,
“
勸導她;當時她一點都不承認她虐待媳婦,她反說了許多董二媳婦的壞話。
過後她和媳婦生氣時,嘴裡總要把我家提到裡邊,說媽媽給她媳婦支硬腰,
合謀的要逼死她;妹!這樣無智識的人,你不能理喻的;將來有什麼事或者
還要賴人,所以旁人絕對不能干涉他們家庭內的事!咳!那個小媳掃,前幾
天還在舅母家洗了幾天衣裳,怪可人的模樣兒,曉的她為什麼這般薄命逢見
母夜叉?”
張媽回來了。氣的臉都青了,喘著氣給我斟了一杯茶,我看見她這樣
忍不住笑了!
嫂嫂笑著望她說:
張媽!何必氣的這樣,你記住將來狗子娶了媳婦,你不要那麼待她就
“
積德了。 ”
少奶奶!阿彌陀佛!我可不敢,誰家裡莫有女兒呢;知道疼自己的女
“
兒,就不疼別人的女兒嗎?狗子娶了媳婦我一定不歪待她的,少奶你不信瞧
著!”
她們說的話太遠了,我是急於要從張媽嘴裡曉的董二嫂究竟為了什麼
捱打。後來張媽仔細的告訴我,原來為董二的媽今天在外邊輸了錢。回來向
她媳婦借錢,她說莫有錢;又向她借東西,她說陪嫁的一個櫥兩個箱,都在
房裡,不信時請她去自己找,董二孃為了這就調唆著董二打他媳婦!確巧董
二今天在坡頭村吃了喜酒回來,醉熏熏的聽了他孃的話,不分皂白便痛打了
她一陣。
那邊哀泣聲已聽不到,張媽說完後也幫母親去蒸花糕,預備明天我們
上山做乾糧的。
吃晚飯時母親一句話都莫有說,父親呢也不如經常高興;我自己也莫
明其妙的盪漾起已伏的心波!那夜我莫有看書,收拾了一下我們上山的行裝
後,很早我就睡了,睡下時我偷偷在枕上流淚!為什麼我真說不來;我常想
著怎樣能安慰董二嫂?可憐我們在一個地球上,一層粉牆隔的我們成了兩個
世界裡的人,為什麼我們無力干涉她?什麼縣長?什麼街長?他們誠然比我
有力去幹涉她,然而為什麼他們都視若罔睹,聽若罔聞呢!
十年媳婦熬成婆”
“ ,大概他們覺的女人本來不值錢,女人而給人做媳婦,
更是命該倒黴受苦的!因之他們毫不干涉,看著這殘忍野狠的人們猖狂,看
著這可憐微小的人們呻吟!要環境造成了這個習慣,這習慣又養了這個狠心。
根本他們看一個人的生命,和螞蟻一樣的不在意。可憐屏棄在普通常識外的
人們呵!什麼時候才認識了女人是人呢?
第二天十點鐘我和父親昆侄坐了轎子去逛山,母親將花糕點心都讓人
挑著:那天我們都高興極了!董二嫂的事,已不在我們心域中了!
在楊村地方,轎伕們都放下轎在那裡息肩,我看見父親怒衝衝的和一
個轎伕說話,站的遠我聽不真,看樣子似乎父親責備那個人。我問昆侄那個
轎伕是誰?他說那就是給我們挑水的董二。我想到著父親一定是罵他不應該
欺侮他自己的女人。我默禱著董二嫂將來的幸福,或須她會由黑洞中爬出來,
逃了野獸們蹂躪的一天!
我們在山裡逛了七天,父親住在廟裡看書,我和昆侄天天看朝霞望日
升,送晚虹迎月升,整天在松株青峰清溪岩石間徘徊。夜裡在古剎聽鐘聲,
早晨在山上聽鳴禽;要不然跑到野草的地上撲捉蝴蝶。這是我生命裡永不能
忘記的,伴著年近古稀的老父,偕著雙鬢未成的小侄,在這青山流水間,過
這幾天浪漫而不受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