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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聞言轉頭,睇了皇后一眼。

僅那一眼,皇后額頭冷汗潸潸而下。她想起了太后早些年的遭遇,那是從多少宮廷杯弓蛇影的詭譎刀光下活到了現在,太后內心一定是想起了什麼不睦的回憶……她必須儘快把矛頭指出去,以免被追責。

皇后定了定神,思緒瞬時清明,沉聲道:“臣妾記得,德妃昏迷前,最後一次進食進水,乃是御宴之上,貴妃、麗妃親手所喂。貴妃是起了這個頭。”

既然她們要拉攏德妃——

那就讓她們一起跌落深淵!

“啪嗒”,燈罩中的火光猛然爆開,隨後激烈躍動,映得眾人在牆上的影子成了一片魑魅魍魎。

皇后此言一出,貴妃麗妃皆是倏然色變。

她們萬未想到,御宴上只是隨意地施了一善,面上做一派和睦樣子,竟然就給自己惹上了這般洗脫不了的罪責!

撲通兩聲,何貴妃和麗妃從未跪的如此乾脆利落。

何貴妃心中恨皇后恨得毒,面上強自鎮定道:

“陛下、太后,臣妾身正行端,是萬萬不會做出那等構陷之事的。臣妾只是見德妃拿不起筷子來,又總不能叫北燕看了笑話,這才喂德妃吃了幾筷子菜。那些菜餚,是可以驗的!”

麗妃也慌張道:“臣妾只是見德妃吃菜被噎到,才餵了水,因德妃臂酸,自己端水容易打翻,而國宴之上打翻酒水乃是失儀之罪……”

蕭懷瑾轉頭,映著火光,可見二位妃嬪蒼白的臉上,流下細汗。

他親眼看了她們今日的比賽,直覺是不相信她們乃幕後黑手的。然而宮廷傾軋,很多時候又豈是直覺二字可以評判?宅院女人小心思多,若大意了難免要吃虧。

他思索片刻,沉聲道:“追查國宴剩菜,看是否有異,另外搜查一下重華殿和朱顏殿。”

他話音甫落,幾名內衛領命大步走出殿外。

殿內一片安靜,眾人大氣不敢出,唯有呼吸相聞,眼神對視間紛紛猜測,今夜貴妃和麗妃,只怕不能善了。

何貴妃和麗妃跪在地上,皆是心頭一跳——她們的宮殿管理嚴格,宮人經她們**,自然是不會出紕漏,但難保沒有哪個有二心的,意存陷害……

若坐實了罪名,可不是毒害普通妃嬪那樣簡單!因為,倒下的是謝令鳶!

她們卻不能說什麼,偌大的麗正殿外室,水滴漏晷聲迴音傳蕩,妃嬪們或跪或站,寂靜無聲,只聞得見自己心跳。

曹皇后不做則已,一做便做絕。她一擊得手,唇角諷刺地微斜,看了麗妃一眼,瞳仁幽深不見一絲光彩,猶如暗潭一般將人吞入泥濘中。

“今日臣妾雖未能前往觀戰,然而心中牽掛比試,也聽宮人回稟了些狀況。臣妾聽說,今日賽場,麗妃總是四周打量,不知為何做些莫名的眼神。且麗妃馬背舞,在我中原興起不過近幾年,臣妾聽聞鄭家請來的馬背舞師父,乃是有胡人混血的舞姬。鄭家與韋家,多年前亦有聯姻,而韋家當年的罪名可是……”

皇后言辭鏗鏘,如刑場擊鼓,一句一聲,敲擊在麗妃心頭,讓她骨縫都滲出了冷意。

每聽一句,麗妃臉色就蒼白一分。她不過是深宮關久了,得見宮外的藍天,見那麼多外人,高興地忘了自己姓什麼,張揚了一番而已。何以就被構陷瞭如此罪名?皇后雖未明說,但分明意指她與北燕暗通款曲!

值此危機,麗妃只能期冀於何貴妃了,她雖平時人緣好,但後宮的友誼不能指望,如今唯有何韻致能替她說兩句。

畢竟汝寧侯府上乃鄭家靠山,汝寧侯朝堂上想幹什麼,不必親自表態,多是同黨的門生來發聲的。何家用得著鄭家。

然而何貴妃自身都尚且難保,又怎能顧得了麗妃?

她從來沒把麗妃作為後宮結盟的物件,賽場上打打馬球尚能配合,後宮問罪,就只能冷眼旁觀了,甚至巴不得皇后將所有罪過都推到麗妃頭上,她自己能摘乾淨便好。

見貴妃斂目不語,麗妃只能又哀慼望向皇帝。好在蕭懷瑾是親眼看了她的比賽,知道麗妃是盡力了的,幾次差點摔下馬,便淡淡道:

“麗妃斷不至於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北燕人有什麼勾連。且她也是為國爭勇,此等功勞,不應埋沒。”

麗妃鬆了口氣,俯首道:“陛下英明,明察秋毫!”

她此刻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幸好德妃事先提醒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