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數月有餘,終日盼青鳥寄語,幸盼之,閱下甚喜,汝心慼慼,吾亦輾轉……
謝令鳶其實讀不太懂睿王爺寫了些什麼,文言文佶屈聱牙,但猜出了是情書一類,於是品論了一番:“這字還不錯。”
而酈清悟看著這封情書直蹙眉,不屑地想,這字哪兒不錯了?有字骨沒字形。
他不客氣地評價道:“睿王爺字雖尚有風骨,文采卻著實差了些。”連他六歲時的水平都不如,也好意思寫給晉國的一宮之妃來獻醜。
武明貞笑著暗想,難道德妃真的有和北燕王爺私通?她目光掃過去,見德妃不以為然,似乎並不像有私通的跡象。
白婉儀讀了一遍信,又看了一遍,略一沉吟:“這海東青飛回北燕,卻又被睿王爺拿來送信,可見是挑釁無疑。他將這信送往長安宮中,特意加蓋了自己的印鑑,情思是假,離間才是真。”
這要是換成其他宮妃,收到了敵國王爺一封情意綿綿的信,無論是否有染,足可以作為私通的證據了。別說什麼羞澀、慌張,她們會嚇個半死。
然而德妃絲毫不見懼色,林昭媛也不以為意,絲毫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武明貞不由心中嘆了一句:“鐵膽!”
謝令鳶當然是不在意的,她以前見過的男性有比這還瘋狂的。然而聽了白婉儀的離間之說,對著睿王爺送的這封信,她就只有牙癢癢了。
好在如今宮裡是太后主政,這信落到她手裡,還不至於掀起什麼大浪。倘若是蕭懷瑾收到了,指不定要雞飛狗跳一番。
海東青一看謝令鳶的表情,就知道睿王爺讓送的信,不懷什麼好意。它嚇得脖子一縮,眼睛一閉,裝死。
“幸虧又被我們半路打了下來,北燕的人玩這種陰謀詭計倒是在行。”謝令鳶一笑,抬手將信撕得粉碎,林寶諾一臉遺憾地看著那粉末隨風散去。她撕完信,拍了拍海東青的大腦袋:
“別裝死了,再回長安城,你就等著被烤了吃吧。”
這海東青若留在身邊,指不定還有用場。
林昭媛也會意,於是海東青乖乖地趴在她的馬背後,羽毛與勁風齊飛,蕭瑟地跟著他們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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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安往北地行走,無論是去北燕方向,抑或是北夏、西魏、西涼等方向,樂平郡都是北上的必經之地。
也是因此,此處自古以來算得上繁華之地,附近縣鎮林立,出入也多。
只不過這裡挨著秦嶺山系,地勢多丘陵山坡,商隊行人倘若落了單,極容易遇到打家劫舍。
黑七在山頭後的樹下,夕陽光將樹影拉長,林立參差。
他手裡掂著把砍柴刀。當年他家土地被豪族佔走,他身無分文出來闖活計,這砍柴刀就一直陪著他,好多年了。好歹當年也是用得起刀的人家,日子過得尚可,然而……
地面傳來了輕微的震動,他收起心思,將耳朵貼在地面上,過了一會兒,拍了拍樹幹。
樹幹拴著簡陋的機關,不多時,二十來個與他一樣穿粗麻衣衫的人,從石頭後面現身,眼神詢問。
黑七點頭:“來了。”
少傾,隱隱有馬蹄聲,迴盪在空曠的山林間。
旋即,遠處雙人雙騎,衣著奢華,馬上還掛著行囊,向著這邊的山道上閒適而行。
從衣著到駿馬,看得出優渥,看來還是兩隻肥羊。
…………………
夕陽的山風迎面拂過,蕭懷瑾刻意放慢馬速,感到迎面的風有些微寒。
他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忽而勒住了馬,悠聲道:“這裡……還真是適合伏擊的好地方。前個鎮子上,那裡的人說的山匪出沒,應該是在這附近不遠了。”
他的身側,陸巖面無表情,渾身卻繃得緊緊。天子陛下故意換了身招搖過市的行頭,以身犯險,也不知是存了何意。身為御前侍衛,他不敢懈怠,耳朵微動,聆聽四周風吹草動的動靜,手一直放在腰間刀柄上,提著十二分的神:
“陛……三公子,若不然還是繞道而行。那些人也說了,這裡山匪可揹著不少命案,您安危要緊。”
“命案?”蕭懷瑾輕輕一笑,不以為意:“未必就是他們做下的。”
陸巖不解,還未及詢問,四周風吹草動。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氣息,策馬朝著蕭懷瑾的方向靠攏。
下一刻,二十幾個衣著堪稱襤褸的人,舉著木棒、粗棍從山上衝了下來,擋在了路的前方。為首三個男人,手裡提著砍柴刀,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