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倒沒人當我面兒說。”謝莫如道,“祖母,我先回去換衣裳。要是沒什麼事,用過午飯我再過來。”
謝太太點頭,“去吧。”
謝莫如與謝太太道,“祖母,我也叫丫環給我做一身大姐姐身上那種男孩子的長袍穿好不好?”
“做吧。”謝太太笑,“年下事忙,待開春做衣裳,你們姐妹每人做兩身來穿也無妨,做得精細些,用上好料子。”她也是自少時過來的,知道這個年歲的小姑娘們正是活潑的時候,什麼事兒都好奇。如他們這等人家教導女孩兒,並不似外頭想的多麼苛嚴,相反,孫女們有什麼要求,只要無傷大雅,謝太太鮮少反對。她只是有些看不上外頭成衣鋪子賣的衣裳,料子手工都不成。
見祖母同意,謝莫憂笑,“中午我陪祖母用飯。”
謝太太打趣,“虧得我點頭了,不然你還不陪我吃飯了。”
“祖母就是會逗我。”謝莫憂撅下嘴巴撒嬌,謝太太一陣笑。
用飯什麼的,謝莫如都是回杜鵑院,除非謝太太開口留她,不然她鮮少在松柏院用餐。這也是謝太太雖看重謝莫如,卻一直覺著謝莫憂更親切的原因所在。
謝莫如對此知或不知,她依舊如故。
張嬤嬤笑著服侍謝莫如換回長裙女衣,笑,“男孩子的衣裳,出門便宜是真的。女孩子的衣裳,更好看。”
姐妹兩個雖只是同父,還是有些相似的,謝莫如笑,“讓巧兒幫我趕製一身,不必繡花鑲邊兒,用好些的料子就成,袖子收一收,收成窄袖。”
張嬤嬤笑,“這倒容易,我這就尋料子,三五日便能得了。”
“嗯。”謝莫如坐在榻上,紫藤捧來熱茶,謝莫如接了呷一口,把自外書館借來的三本書,挑出一本道,“尋個匣子來。”
梧桐找出個紅漆木匣,謝莫如放進去,道,“拿筆墨來。”
冬日最難行墨,饒是謝莫如的屋子暖和,紫藤將墨放在手爐邊兒上烤了烤,這才開始研墨,謝莫如取一短箋,寫了幾行字,一併放進木匣裡,對張嬤嬤道,“給那邊兒江姑娘送去。”
張嬤嬤笑,“讓臘梅去吧。”
“也好。”
待小丫環進來稟說,午飯已經得了,問何時開飯。
謝莫如道,“我這就過去。”說著起身,紫藤連忙上前給謝莫如披上大毛半篷,行至門口,忽而住腳,指著花几上的一盆紅豔如火的茶花道,“哪兒來的?”
張嬤嬤笑,“正要跟姑娘回稟,是謝忠媳婦早上送來的,各院兒都有,咱們院兒一共四盆,蜀地茶花兒,開得正好,這兩盆,我就命人擺上了。還有兩盆,不如姑娘給大奶奶送去。”
嗯,謝忠媳婦送來的,不是謝忠媳婦打發人送來的。謝莫如心下有數,張嬤嬤吩咐紫藤梧桐搬著花兒跟著。到了正小院兒,謝莫如給母親請過安,讓母親的侍女杜鵑把山茶花兒擺花几上。
方氏不大說話,杜鵑笑,“這花兒可真好看。”
謝莫如道,“山茶入冬開花,花期直到初春。正好冬天擱屋裡也添一景緻。”
略說幾句,杜鵑與張嬤嬤安排著擺飯,母女二人就座,天氣冷,有道什錦暖鍋,謝莫如很中意,道,“冬天正好吃這個,暖和的很。湯也鮮。”
張嬤嬤笑,“姑娘喜歡,晚上再叫人做。”
“這湯頭不錯,晚上換成素鍋兒,不要把青菜直接放進去,洗乾淨放碟子上,現吃的時候再放,省得老了。”謝莫如夾一片青瓜嚼了清口,道,“夏時不覺青瓜如何,這會兒一入口便覺爽口清涼,還有一些回甘。明明都是一樣的東西,不同季節吃,口味兒竟是不同。”
方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杜鵑更是笑道,“唉喲,我的姑娘,夏時瓜菜遍地,一車也值不了半兩銀錢,如今天寒地凍的,尋常哪兒見得瓜菜,非在暖室暖房裡不得。便是暖室暖房,也得侍弄瓜菜的老手來侍弄,出產數量亦不比夏秋之時。”
謝莫如道,“那是不是很貴?”
“咱們莊田有一處熱地,別的不出產,專供冬日菜蔬,要說貴,人工也有二三十口,每月月錢銀兩吃食用度,供一季食蔬,自然是不便宜的。”杜鵑笑道,“所以說,暴發之家,言必雞魚肘肉。富貴之家,方知吃食享用。”
謝莫如不禁問,“那供應莊田的銀錢由何而來呢?”
杜鵑道,“自有別處出產。”
謝莫如點點頭,不再多問,用過午飯,喝盞熱茶,就回自己的秋菊小院兒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