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得我和林羽登上天梯。打頭的人正是村裡枇杷園的主人。
紫陌接著道,“那個人,名叫韓末,是水族枇杷園園的主人。祖上都在水族務農,家世很清白。那天在天梯腳下,我隱了身沒有被他們發現,卻意外看到他們竟然知道天梯上時間的秘密。第二天晚上,我和師兄潛入水族將他帶了出來。”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整件事情,明懸和紫陌竟然從未向我透露一星半點。第二天晚上,正是我發現云溪的書信,對明懸幾乎起疑的那一天。晚上,我在千迴百轉的夢境裡見到沉昱,見到了那束曼珠沙華。明明三更已過,當我起身跌跌撞撞衝到茅屋外間的時候,明懸和紫陌卻都還衣著整齊地坐在窗前。我再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漏液潛入水族去抓天梯下為首的人。
紫陌略帶憐憫地看著我不知所措的樣子,繼續字斟句酌地說下去,“我們用了些辦法逼他開口,才知道他之所以能得知這樁辛秘,是和一個蒙面的外族人做了一個交易。他並不知道那個人真實的身份,我和師兄卻很清楚究竟是誰。”
何止是明懸,連我也清楚得很,可心底有一種本能叫我不要去承認。
紫陌覷著我的臉色,道,“他大概以為我們要殺他滅口,為了活命把知道的東西原原本本都說了出來。那樁交易的內容是,他尋一個由頭把水族的少祭司引到村外不遠處的樹林裡,作為交換,那個蒙面人告訴他天梯之上的秘密,和陷害林旭林羽一家的辦法。一旦時機到來,他會在蒙面人的幫助下得到水族族長的位置。”
是啊,那個名字哽在我胸口,像是一根咽不下去的骨頭,隨著紫陌的每一句話呼之欲出。還能夠是誰呢,我早該明白的。知道天梯上秘密的外族人,要引我去林子裡的外族人,能幫助一個水族平民奪取族長之位的外族人。
我知道一個吻合的名字。我只知道一個吻合的名字。
是沉昱。
明懸曾和我分析過,思明在水族內亂中的角色不過是一個造勢者,他並不知道真相,卻把事情往他意願的方向惡意推動。風族擲出動了一個祭司,顯然這次動亂不是風族的手筆,那個人的出現,絕不是代表風族,或是為了他自己,或是為了一股與兩族都無關的勢力。
真的被明懸言中了。我故作輕鬆地勉強衝紫陌笑一笑,心裡卻翻騰起那個夜晚,沉昱出現在清音閣將我救出去的身影。思明很清楚大祭的現狀,當著族人的面明說在大祭之前不會傷害我,但他料不到的是,沉昱做了一件交易之外的事情,那就是把我從族人手中救走。
恨他嗎?並不盡然。原諒他嗎?似乎也不是。
那時候,沉昱還不認識我,只知道我們是大祭上的對手,一生中無可避免的死敵。他的心思藏得那麼深,讓我看不清自己佔有的地位。
他對我做了一個風族祭司可以做的應該做的事情,也做了一個對手強敵不該涉足的事情。水族因著他的插手支離破碎,林羽因著他的謀略被逼上天梯,我因著與他的情誼用忘憂泉捨去了記憶。到這時候,我竟然不知道是憤恨還是感激更多一些。
或許隨著這一次大祭的取消,已是時候一笑泯恩仇。
☆、萬幸
後面的時間裡,無論是我還是紫陌都再沒有說一句話。雲霧流火,霞光勝錦,我一點都沒有心思去看,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現在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點讓我見到明懸。
紫陌退後一步握住我的手腕,捻動法術緩緩按下雲頭,向下面一座霧靄繚繞的海島落下去。遠遠看過去,一島的合歡樹開成一片煙霞。我曉得,明懸就在那座島上。
雲霧將將落在地面上,紫陌伸手扶我。我顧不得他,搶著跳下地面。四周海浪洶湧,水波絢爛,在細石堆築的海灘上,我清清楚楚看到正站著一個人。墨色的長髮,似雪的衣袍,明朗的神態,英氣的面容,和我在鬼湖畔初次見到他時幾乎一點未變。
我在心底默默吶喊一宣告懸,快步跑過去,紫陌緊緊跟在我身後。那個人轉過身來,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衝我和紫陌微微地笑。
他看起來消瘦了一些,但眼神裡還是一樣的從容,一樣的嚴整,含笑看著我奔過去的樣子,輕輕伸出手。
過了這麼久,經歷了這麼多曲折,我終於還是見到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眼淚已經打溼了臉,他站在另一側海灘的邊沿,映著碧海藍天,白石翠樹,隔得再遠,也讓我覺得近在身邊,觸手可及。
我撲過去抱住他,毫不顧忌地把眼淚蹭在他胸前。他略略吸了一口冷氣,卻沒有把我推開,只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