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是壞人嗎？”

佈滿血絲的雙眼直直的望著他。

一道道裂痕已經從內部崩出，無聲而急速的坍塌。

令彥的牙關一緊，咬的牙根發酸。

他抬起眼，望著不遠處火裡的方策，高高的明亮而溫暖的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瞳裡。

回答的聲音很輕，清晰而篤定。

“你不是壞人，你殺的是畜牲，是人渣。”

“他們該死。”

鄭殳沒說話，蜷進他的頸窩，痙攣的用力抱緊。

混亂的內戰過後，被打破的一切都在重塑。

鄭殳被擁為了新的領導人，因為這場蓄謀已久的反抗本來就是他提出來的。

他集結了相熟的隊友，基地裡一直不滿方德林管理的一批人以及新來基地的察覺到異樣的一部分人，還有前幾天在基地外面偶然遇到的，從南方找過來的一支人類隊伍。

那隊伍裡同樣有幾名軍人，聽說了基地內方德林的惡行後就答應幫忙，而結束後，他們進了基地，其中一名軍人才發現鄭殳口中被解救的那幾名孩子裡有自己的女兒。

燕子飛奔著撲倒了男人的懷裡，高興的喊著爸爸，對方聽燕子嘰嘰喳喳的說完在這裡的遭遇後，對令彥很感激。

“這些是我所有的晶石和物資，我知道這還不夠表達我的謝意，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事，儘管開口。”

他還並不知道基地裡的夜鶯身份，只以為令彥是一名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儘管如此，態度依然謙卑。

令彥搖了搖頭，沒收東西。

“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

“你還是收下吧，我出來只帶了這些，不過在我們的基地裡，我還有一些儲備，夠用了。”

對方的態度很固執，令彥聽到的重點卻不一樣，怔了怔，眼裡微微亮起了光。

“你們的基地？……你們還要回去嗎？”

“是的。”

對方慈愛的摸了摸燕子的頭，回答道。

“我們這一支隊伍都是從基地裡出來，冒著危險尋找家人的人，現在我已經找到女兒了，這幾天就會回去的。”

他似乎明白了令彥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基地裡還沒有處理乾淨的焦黑廢墟，然後看向令彥，語氣真摯而堅定。

“我們那裡的基地和這裡差不多大，秩序不同，但也足夠安全。如果你想一起走的話，我發誓這一路都會用命保護你。”

最後一句話在看著令彥的時候，語氣有了微妙的變化。

成熟的中年男人不只感激令彥，他還被令彥驚豔到了，畢竟末世裡，為了生存或者是相依為命，兩名同性在一起已經是越來越正常的事情。

而令彥太好看，這樣好看的人，在末世裡簡直是花一樣的存在，誰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心生綺念。

他們望著令彥的目光是汙濁的，混雜著直白醜陋的慾望，但可能是因為鄭殳的緣故，令彥如今對軍人有著天然的好感。

他能看到，對方堅定的目光是乾乾淨淨的。

這是一個不知道他難堪的過往，不知道他夜鶯身份的陌生人。

令彥出神的看向遠處。

那些受傷的或是準備好迎接嶄新基地的人，都已經清楚的見證過今天之前的基地的骯髒一面。

就算令彥不再穿著鮮豔的衣服，他們也依然記得，令彥曾經是夜鶯，是紅燈區裡賣身的婊子。

令彥感到了一股刮骨的寒意。

背脊不易覺察的戰慄著，他不由得抱緊手臂，取暖似的，清瘦的身體在灰濛濛的天空裡顯得愈發伶仃。

燕子讓爸爸放下自己，然後跑到令彥面前，拉著他的手臂，踮著腳要急急的說話。

於是令彥蹲了下來，微微一笑。

“燕子想跟我說話嗎？”

燕子支起小手，附在他耳邊，激動的說著悄悄話。

“哥哥你跟我們走吧，我和爸爸會對你很好的，我好喜歡你呀，你當我媽媽好不好？”

早早就失去媽媽的燕子抱著他的脖子撒嬌，而她爸爸似乎也猜到了燕子說的是什麼，沒立刻插話。

直到看令彥的臉上浮出了遲疑的神色，久久沒回答，他才把燕子抱了回去，並沒有催令彥做決定。

“我們大概在三天後的早上離開，如果你想走，我會等你的。”

令彥沉默著，點了點頭。

對方帶著燕子走開了，令彥還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