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眉頭深深的皺起,滿心起伏。 江楓不再多說什麼,也沒多勸,只報了陳宴所在醫院的名字和病房號,便緩緩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周棠捏著手機在原處坐了許久,才強行按捺心緒的給徐清然打電話。 陳宴先前的胃病如何,不歸她管,但陳宴這次為了替她解圍而喝成那樣,她去看看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也不想瞞著徐清然,她想讓徐清然知道陳宴就在加拿大,也想徵求一下徐清然的意見,如果徐清然覺得她沒必要去,她就一定不會去。 如今在她這裡,徐清然最是重要,陳宴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卻是這通電話撥過去,徐清然雖接了電話,但語氣竟比前兩天更是沉重與沙啞。 他像是內心攢滿了無奈和絕望,又像是滿心的無力難以排遣。 周棠到嘴的所有話都抑制不住的憋住了,她在想,徐清然都這麼累,心情都這麼不好了,她怎麼還能用陳宴的事去煩徐清然呢。 她小心翼翼的問:“清然,外婆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徐清然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做多,撐得到明天早上吧。外公去世了,外婆承受不住打擊,也沒想過要醒來了。” 周棠的心驀地鈍痛了幾下,有些說不出話。 除了滿心的心酸和感慨外,她也在羨慕徐清然外婆外公之間的感情,他們兩個是真的相愛,也是真的相濡以沫,所以一旦哪方先行去世,另外一人,又怎麼承受得住,甚至又怎麼捨得自己的愛人一個人單赴黃泉呢。 周棠深吸了幾口氣,才低低的說:“清然……” 安慰的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徐清然啞著嗓子說:“棠棠,我學醫這麼多年,鑽研醫術這麼多年,我有那麼多的榮譽,也被那麼多的人看好,可到頭來,我卻連我的外公外婆都救不了,你說,學醫有什麼用呢?光去為別人救死扶傷了,卻連自己的至親都救不了。” 他語氣裡充滿了無力與失望,隱約中,周棠甚至聽出了他嗓音裡的頹喪與絕望感。 她也是在這一刻才深深的感覺,徐清然外公外婆的接連出事,對他來說,是致命的打擊。m 而這種打擊,處理得好的話,徐清然會慢慢的回覆心神與工作,如果處理不好的話…… 周棠有點不敢去想象這裡面的後果。 一個從小缺少父愛母愛的人,將外公外婆當成了所有的避風港和救贖,一旦失去,且是在自己手裡失去,徐清然怎麼過得去這個坎兒。 “清然,你別往這方面去想,這不是你的錯……” “這是我的錯!是我為了學醫一直沒呆在他們身邊盡孝,是我為了我的職業規劃和興趣愛好遠離了他們,可到頭來,我最是引以為傲的醫術,卻救不了他們,你說這些可笑不。” “清然……” 周棠滿心的無力。 徐清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稍稍穩了幾許情緒,低啞的說:“棠棠,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周棠穩了穩情緒,“清然,人生無常,生死有命,我們每個人,都預料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有時候我們只能選擇去接受,去適應。” “我知道。”他的嗓音沙啞而又無力,充滿絕望。 周棠張了張嘴,所有安慰的話,仍是顯得有些蒼白。 直至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徐清然才說要進病房去看看外婆,周棠輕輕的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直至結束通話電話,周棠滿心的無奈也悵惘感也難以排遣。 待在原地坐了許久許久,久到江楓那邊似乎不太放心,又用簡訊的方式將陳宴所在的醫院名字和病房號發到了她的手機上,她垂頭掃了一眼,這才收拾起情緒,拎包出門。 此番去探望陳宴,她也只當是隨意的走個過場。 她在水果店隨意買了些水果就去了,待抵達陳宴的病房時,便見陳宴竟在朝護士發脾氣。 他的臉色蒼白而又陰沉,那雙落在護士臉上的眼神可怖極了,他像是一頭隨時要跳起來攻擊人的瘋狼,逮著護士就用一種戾氣斑駁的流利英語說道:“滾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二遍!我不管你是受誰指令來勸我輸液吃藥,但我本人不接受,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別逼我動手。” 護士像是早就有經驗了一樣,竟然也不生氣,更不受挫,依舊勸道:“陳先生,您的胃剛做了手術,身上的其它傷也需要換藥,我知道您現在就想出院,但沒辦法,我們這裡也有規定,沒家屬為您簽字的話,您無法出院,也請您別再為難我們。” 陳宴勾唇冷笑了一下,那笑容陰森可怖,帶著一種莫名的狠意。 眼看他這種樣子都像要跳起來逞強似的,周棠終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低沉沉的說:“生病了就得輸液吃藥,你如果覺得你是金剛不壞的話,還躺著做什麼呢,起來走不就完事兒了?” 周棠的語氣也不太好。 說完後,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這番話似乎也說得不合氣氛,因為她是來走個過場感謝陳宴的,而不是來教育他的。 奈何這話一落,陳宴那陰冷的目光就順勢朝她落來了,視線在她臉上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