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都不去工地,我爹也不去,我嫂子和木琴嫂子乾著急沒辦法,這不是在拆自家的臺嘛。
酸杏女人回道,可不敢這樣講你爹。他原本想去的,見村裡有人鼓動村人不出工,就做幾家人的工作去哩。也是剛剛回來,飯還沒吃呢。
人民大感意外,說,爹現今兒還能做誰人的工作,還有哪家願聽爹的。
酸杏女人說,我也不知呢,想是去做咱門裡人的工作吧。這些人還是願意聽你爹的。
人民心下有了底兒。他大口大口地扒拉完飯,撂下飯碗就往工地上奔。他不願跟爹照面。很長時間以來,酸杏的脾氣變得越來越犟,越來越古怪。不管人民是好心還是歪心,冷不丁兒地就會被他熊上一頓。見了人民,酸杏就從沒有個好臉色。
第六章 大路彎彎9)
誰也沒有料到,下午的工地上會上演這麼一出鬧劇。
村人吃過午飯後,又都陸陸續續地回到了工地。比起上午來,下午到工地的人明顯地多了。包括賀姓家的大部分、宋姓家的一部分和李姓家的小部分,合起來,也佔了全村勞力的一半左右。
這時,酸杏也扛著一把鐵鍁來了。他的到來,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有些人七嘴八舌地小聲嘀咕著什麼,似乎酸杏的到來,很出乎他們的意料。但是,仍然沒有見到茂林的影子。這讓京兒們大感意外。
鳳兒跟酸杏打了聲招呼,說,爹來哩。酸杏點點頭,回道,來哩,來哩。說罷,便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蹲了下來,靜候著開工幹活。
因為茂林和振富都沒有到場,這開工的哨子便臨時由鳳兒吹了。哨子一響,村人立即投入到勞動中。工地上頓時響起了釺鎬聲和吆喝聲,場面也立時熱鬧起來。
剛剛乾了不到一頓飯的工夫,村裡就湧出一群人來。走在前面的是振書和四季爺倆,後面跟著男女老少幾十口子人。有人還挎著籃子,扛著桌子。一行人呼呼啦啦地來到村口,徑直穿過工地,進到旁邊的祖林裡。他們開始安放桌子,擺放供品,點燃燒紙,一副旁若無人的架勢。立時,墳塋地裡就有縷縷青煙冒了起來,在潮溼凝重的空氣裡漫漶著,又縷縷流蕩於凌亂荒涼的大小墳丘間。
這時,就有女人扯直了嗓門兒乾嚎起來,還一邊數說著,是酸棗婆娘。她的嗓門兒響,嚎聲亮,數說的聲音清楚地鑽進了在場人的耳朵裡。她說,可憐的老祖宗哎,你在陰間裡好好睜開你的大眼看著哦,都是誰人要挖你的命脈扒你的命門兒喲。你老兒為下的後代都變成了白眼狼,不想叫你老兒安靜也就罷了,還要攪得全村人不得安寧呢。這些吃天刀的賊人喲,就得叫老天爺打響雷劈了下天火燒了,才能保得住村人平安無事呀。
她的聲音剛落,立即引來一片叫罵聲,說看誰敢動祖林周遭一鍁土,咱就跟他拼命呀。咱是為了全村人死的,是為集體利益死的。**都講哩,這麼死,是重於泰山呢。
工地上的人停止了手中活計,全都愣愣地呆看著,像看一出從天而降的戲劇。酸棗婆娘的話重重擊打在村人心坎上,弄得他們不知如何是好。關於修路與祖林之間的厲害衝突,村**都知道一些。具體的也都說不上來,但有一點是十分明確的,那就是這路線若要不更改,就要破壞了祖林風水,就會給村人以及村人的後代帶來不敢想像的災禍。上午前來施工的人們,大多不相信這樣的鬼話,便義無反顧地來了。下午趕來的人,多數是些等待觀望的中間派。見上午已經開工,也沒有人敢怎樣,再加上酸杏一上午的勸說,也就隨大流兒地來了。眼見得現今兒的陣勢,再加上祖林裡傳出詛咒叫罵的聲音,心下先自惶愧。他們一個個都停住了手腳,有了後悔退卻的意思。
第六章 大路彎彎10)
正這麼愣怔的時辰,金蓮也來到了祖林邊上。她穿著齊整整的衣服,梳著油光光的頭,手裡拿著條雪白的毛巾,招招搖搖地進了祖林。她對公爹振書說,咱得給先人磕頭賠情呀,別叫先人們怪罪哩。
振書立即明白了金蓮的意思。他招呼著隨來的人群退出祖林,來到坡下工地上,帶頭跪下磕頭作揖。一行人也都隨著他跪在了工地上,磕頭的磕頭,作揖的作揖,好像剛剛鋪展開的工地成了一大拜祭道場。
工地上的人都在看著鳳兒。因為她是工地上的負責人。她不說話,誰也沒打譜動身幹活。
鳳兒冷眼旁觀著振書們的舉動。見他們已經徹底地撕下了臉皮,擺出了一副無賴相兒,火氣也被激起了。她高聲喊道,繼續幹活呀,有啥事我頂著呢,天塌不下來。說罷,她率先掄起尖鎬,在下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