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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出遠近冷熱了呢。

類似的話語,時常撞擊在杏仔小小的心空兒裡,讓他很是難受。弄不清婆娘說出的話對還是不對,到底聽還是不聽。於是,他便常常在心裡暗暗比較起茂生和茂響倆人的好孬優劣來。比較的初步結果是,茂生對自己的確是好,就是要把那麼多繁重活計安在自己身上。而且,這個“好”,也的確讓他懷疑其中是否藏著奸詐。

由此,他聯想起小時候,不管兄弟們闖出了啥樣禍事,茂生雖是各打五十大板,但裡面的輕重差別還是有的。特別是鍾兒的好吃懶做,茂生卻依舊喜他喜得了不得。自己所以得到茂生的疼愛,也僅是因為自己能為他搭幫幹活罷了。

這麼想下來,他心裡就漸漸泛起一層委屈來。原先強裝硬憋住的情緒,不經意間便稍稍流露出一些來。或是一整天眉頭緊鎖,臉色陰沉,不說不道。或是說話很衝兒,時不時地堵茂生幾句嘴,以發洩心中的不滿。

茂生哪會想到這些。他還以為,是自己安排的活計緊了,把杏仔累焦了。他便及時地給杏仔減壓,放幾天假,讓他輕鬆輕鬆。

如此幾次,杏仔在心裡越發認定了,這是茂生心虛的緣故,才做出個樣子給自己和外人看的。心下越加焦躁煩悶不已。同時,他又發現了茂生身上隱藏著的可惱可恨之處來。安排自己活計時,就像他杏仔應該幹似的。對星期天回家的鐘兒,卻是心疼呵護得讓人看不過眼。有時,他甚至覺得,茂生原先體現出的種種可敬可愛之處,統統變成了虛偽狡詐的可疑之處。所有的“好”都是裝出來的,是為了哄騙自己的。

這個時候,處於青春期萌動開化的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親爹茂響,想起了他對自己時時處處表現出的種種可憐又可親的舉動來。此時的杏仔,已不是先前那個單純而又沉穩的杏仔了。他的心思已活,心空兒已亂,心竅已開。漸漸由單純到懵懂,又向著成熟階段迅速成長著,發展著。

第九章 一地杏黃4)

茂響已經陷入了喜憂攙半的境地裡,焦頭爛額,分辯不清了南北東西。

此時,在杏花村裡,廠內廠外,村莊院落,到處洋溢著一種久違又曾熟悉的愉悅氣氛。一如幾年前,村人日裡爭盼著杏款,夜裡又愁著藏掖票子,在驚喜與惶惑間度過的那些個舒心又忐忑的日子。

果脯加工廠經過了一年地艱難起步與苦心經營,終於有了出人意料的好效益。結算下來,剔除所有開支費用,特別是員工工資,還略有盈餘。村人在廠裡上班,按工種崗位來設定工資薪水,每月均能得到五、六十元到一百多元不等的勞動報酬。這已經讓村人享有了不曾有過的滿足感。在這麼個深山老林的彈丸之地,村人祖祖輩輩都是日裡夜裡靠倒騰土坷垃過日月。只要衣能蔽體,食能果腹,育能有嗣,便是老天護佑、祖宗眷顧、各自行善積德的最大恩惠了。哪還敢奢望著能夠像公家人那樣,上班拿工資。

更讓村人想不到的是,一年前自己名下的杏林,以股資的形式被歸攏到加工廠裡,等待盈利分紅,竟然真的就有了紅利。因是頭年經營,先期的資金投入便多,三下五除二地折算下來,所得紅利與工資相比,顯得輕薄了許多。但是,畢竟有了紅利,摸到了票子被唾液和細汗浸潤後,在手指尖上捻動時的滑潤感覺。這種感覺輕飄而又美妙,往往能引起人們更多地慾念和遐想。有了頭一年薄利,還會愁第二年的厚利麼。再有了明年的厚利,第三年、第四年……一年又一年,紅利必會如雪球般地越滾越大。大到床底擱不下,屋內裝不下,院裡盛不下的地步了。於是,村人的慾念,便在尚且乾癟的胸膛間無法自控地升騰著,翻滾著,膨脹著。

在這種慾念的驅使下,另一種心思又如一股小小的火苗兒,被心火顫巍巍地引燃,並爆出愈來愈明亮的火光來,照亮了尚未完全開敞的心扉,燻紅了一雙雙飢渴的眼睛。那就是,村人在藏掖好了自家票子後,細細地相互探問比較之餘,輕嘆起自家票子的輕薄,眼紅起誰人誰家的票子厚重來。這扇妒忌之門一旦開啟,便再也關閉不上了。一種攀比到了眼紅地步的氛圍,已然在杏花村上空浮起,並慢慢開始纏繞、凝聚起來。

恰是在這個時候,鳳兒又推波助瀾,開啟了顛覆杏花村舊有習俗觀念的可笑又影響深遠的舉動。她對山裡人固守了幾百年的陋習深惡痛絕,看不慣村人老少一律不穿內衣褲頭的習慣。因了這種習慣,村裡經常傳出一些啼笑皆非的逸聞趣事來。

有老實人茂青的笑話。還是在生產隊的時候,上工幹活的時辰,茂青在忙著趕牛車拉莊稼。一不留神兒,竟叫牛車上的鐵器把褲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