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最近蕭堯的變化,秦翩翩的臉上又露出一抹笑容來,她已經好久沒在心底罵他二狗子了,足見他地位升級了。秦翩翩進到龍乾宮的時候,特地讓宮人們不要通傳,想要戲耍一下他。結果就聽見裡面傳來男人極其冷漠的聲音。“桃貴人最近高興嗎?”“高興的,整個賞桃閣都很高興。”張顯能低聲道。“高興就好,是時候該收手了。這一段時間,朕對她掏心掏肺的好,把她捧上天,如今也該摔下地了。全後宮的女人裡,朕只看見她一個,為她痴為她狂,願與她同生共死,也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她的夢該醒了。”男人的聲音像是淬了數九寒冬的冰霜一樣,把秦翩翩整個人都凍在了原地,前進不得。“那秦家?”“呵。”男人冷笑一聲:“秦家的日子也該到頭了,男人全部流放邊疆,女人當官奴吧。”秦翩翩只覺得肝膽俱裂,明明之前還處於豔陽高照的溫暖之中,如今就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森寒徹骨,痛至心扉。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快步地跑出去。她的耳朵聽不見了,眼睛也看不見了,她不知道有沒有人追不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告訴皇上她都聽到了。她只覺得頂在頭上的天塌了。所有的溫柔都化為泡影,當真是鏡花水月一場,眼看她起高樓,眼看她樓塌了,如今塌掉的人是她自己。“主子,您怎麼了?糕點——”柳蔭在外頭等她,手裡還拿著糕點。她急忙迎上來,但是秦翩翩卻像是沒看到她一眼,一頭撞了歸來。食盒摔到地上,糕點撒了一地,還帶著甜膩膩的香氣。秦翩翩一下子跪倒在地,膝蓋砸在地面上劇痛無比,渾身湧上來的森寒感,讓她不停地抖,胃裡面翻湧。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吐了。“哇——”她又吐又哭,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緊縮在一起,疼得難受。“主子,您怎麼了,不要嚇唬奴婢!”柳蔭完全被她嚇懵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皇上,皇上他——”“不要我了”這四個字,她如何都說不出口,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獨一份啊,何談要不要這個問題。“皇上,您快來,我們主子說要給您個驚喜,如今這是怎麼了?”柳蔭顫抖的聲音響起。秦翩翩一愣,整個人如驚弓之鳥縮在一起,她不敢抬頭,她怕男人來索命的。一雙黑色繡著五爪金龍的靴子,停在她的面前,停頓了片刻。秦翩翩屏住呼吸,她覺得這片刻的停頓,就像是要生生把她捂死一樣,血液流動的太快,造成鼓膜都劇痛無比。男人彎下腰,打橫抱起她。“秦翩翩,原來你也會怕。”一聲又惱又恨的嘆息傳來。她縮在他的懷裡,整個人暈頭轉向,只覺得冷的不行,卻又不敢緊貼著他。他一路抱著她回了龍乾宮,將她放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則蹲在她面前,拿著手帕替她擦眼淚。秦翩翩抖得不行,她前所未有的害怕,皇上方才那一句句冷漠的話,如同錘子一樣,一下一下敲擊在她的心上,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原來她離死亡這麼近。“別抖了,朕不殺你,也不動秦家。”男人的聲音越發柔和下來,秦翩翩卻抖得更厲害,誰知道他的溫柔背後,是不是藏著更深的殺意。蕭堯稍微用力幫她搓手,似乎在幫助她血液迴圈。“原來你真害怕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當初你吞服月貴妃哪來的丸藥,嚥進去還衝著朕吐舌頭微笑的時候,朕也怕。秦翩翩,朕說你沒有心的這句話是認真的,你可以肆無忌憚地騙我,因為你知道朕捨不得殺你,所以你無所畏懼,連龍種一事你都可以騙朕這麼久,甚至你連最後如何圓這個謊,你都沒有想好,你就如此做了。你才讓朕害怕。” 蕭堯控訴秦翩翩這副害怕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好正常交流了。一旁的張顯能瞧著她哆哆嗦嗦的,不由得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這小妖精怕起來的時候如此可憐。明明欺騙皇上的時候,連龍種的事兒都敢騙,看起來膽子有天大,但是皇上說了幾句要殺她的話時,她又害怕成這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真不知道膽子是大還是小了。再瞧瞧皇上冷著臉蹲在她面前,一直小心地替她擦眼淚,眉頭緊緊皺著,顯然對於如何讓她不哭很是犯愁。“桃主子,方才那段話是皇上與奴才演的一場戲呢,他不是要您怕,而是要您知道被騙的難受。您別怕,皇上怎麼可能捨得殺您呢?”張顯能覺得任由這兩人折騰下去,估計還得有一陣說頭呢,不由得低聲解釋一句。這原本就是皇上做的一個局,從御膳房的糕點開始,再到秦翩翩進入龍乾宮內殿,卻無人通傳,以及他們剛好開始說的話。蕭堯想讓秦翩翩明白,什麼是被騙後巨大的失落以及恐慌感,只不過如今看來,他這藥下得有點重。哪知道張顯能最後一句話裡,那個“殺”字,再次刺激到秦翩翩了,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抖個不停,嘴唇更是血色全無,看起來異常憔悴狼狽。“你們都下去吧。”蕭堯伸手捏了捏鼻樑,揮退他們。秦翩翩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