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仲卿落地之後,就地一滾,滾向忘川河中,自尋死路。
“虐畜。休想逃!”一聲暴喝,金蟬子拿眼看去,只見地藏王菩薩降臨,梵音高唱,佛威壓下,萬鬼匍匐,千屍靜默,奈何橋邊,只有金蟬子、孟婆二人站立,一個月白僧袍的和尚,一個黑袍霜發的老嫗,顯得極為突兀。
地藏王菩薩瞧了二人一眼,佛目之中閃過一絲怒意,佛光開啟,七彩斑斕,佛相威壓更重,金蟬子傲如孤峰,挺拔孤立,孟婆渾似不覺,喃喃“喝吧,喝吧,喝了孟婆湯,了卻前塵舊夢,斬斷前因後果,這一世終了,這一生完結”。
金蟬子一聲嘆息,道:“嘆,眾生悲苦。”
聲音遠揚,清脆洪亮,如晨鐘暮鼓,敲人心絃,只一句話,地藏王菩薩威壓盡消,地府之中,鬼哭屍嚎之聲,再度響起,悽悽慘慘,悲悲慼慼。
地藏王菩薩還待施難,忽見忘川河中巨浪翻滾,黑浪衝天而起。
忘川之水,本為血黃,鬼霧之下,忘川盡墨。
“吼——”一聲咆哮,忘川之中衝出一條百米銅蛇,昂起蛇頭,蛇頭之上站立焦仲卿,一身長袍,一頭黑髮,隨風獵獵,渾如謫仙。
焦仲卿一樣的臉,謫仙一樣的氣質。
銅蛇之側,忘川之上,左右各立一巨大鐵狗,狀如小牛,呲牙咧嘴,嗚嗚發怒。
“一群畜生。”地藏王菩薩隨手一揮,一片佛光落下,忘川之上,銅蛇鐵狗,死去一片。
“嗷嗚……”焦仲卿腳下銅蛇與兩隻鐵狗怒目地藏王菩薩,隨時準備衝上去。
焦仲卿怒道:“地藏王,你莫要欺人太甚。”
地藏王菩薩佛相嚴然,一臉慈悲道:“忘川鬼君,你受命於天,執掌忘川,縱容銅蛇鐵狗吞噬靈魂,此乃一罪。你妄動凡心,輪迴轉世,此乃二罪。見吾不跪,出言無狀,此乃三罪,三罪並罰,論罪當誅。”
“不妨多加一條,誅滅菩薩。”焦仲卿怒極,銅蛇騰起,衝向地藏王菩薩。
金蟬子凌空踏步,站在一菩薩一鬼之間,面向地藏王菩薩,道:“地府未成,忘川已落,銅蛇鐵狗,亙古以此,縱容之說,從何說起?”
焦仲卿見此,喝止住銅蛇,浮在忘川之上,未進分毫。
地藏王菩薩道:“金蟬子,你此舉何意?”當年釋迦牟尼菩提樹下成佛,致使中央現在佛位與自己無緣,更是被燃燈古佛打入幽冥界,並剝奪了佛位,降為菩薩,被迫立下重誓: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但究其根本,倘若釋迦牟尼不成佛,現在佛應該是自己才對。
地藏王菩薩恨燃燈古佛,更恨釋迦牟尼,連帶金蟬子一併憎恨。
金蟬子淡然一笑,道:“我欲何為?說事實,講道理。小僧所說,忘川之言,可有偏差?”
地藏王菩薩無所狡辯,畢竟先有忘川河,再有奈何橋,後有閻王殿,地府之中,神鬼皆知,道:“不差。”
金蟬子微笑看著地藏王菩薩,道:“如此說起來,第一條罪名的確有強加之嫌疑。菩薩慈悲心腸,想來不會強加罪名,對嗎?”
地藏王菩薩毫不覺羞恥,道:“我佛慈悲,度人向善,怎會強加罪孽,即便如此,其餘二罪,也足夠誅滅忘川鬼君。”
金蟬子笑道:“妄動凡心?忘川鬼君乃忘川河中磐石,劉蘭芝乃磐石之側蒲葦,相伴萬年,同生同息,同參造化,萬年修行,早已心脈相連,情愫難斷,幽冥界中,何人不曉?當初十殿閻君至此建造地府之時,攜玉帝聖旨而來,欽賜忘川鬼君執掌忘川之職,冊封劉蘭芝為忘川鬼母。此事,地藏王菩薩不會不知曉吧?”
地藏王菩薩欲要辯解,金蟬子絲毫不給機會,繼續問道:“地藏王,你可知道,執掌地府的是何神?”
地藏王菩薩道:“十殿閻王。”
金蟬子接著道:“既然知道,地府之事,何時輪到你來插手?莫不是……”厲聲說道:“……菩薩睥睨幽冥,目無玉帝?”
地藏王菩薩道:“金蟬子,你休得胡言。”
金蟬子道:“我胡言?笑話,且不說玉帝預設忘川鬼君與忘川鬼母夫妻之實,妄動凡心乃欲加之罪。單從職權來說,忘川鬼君受命執掌忘川,忘川隸屬地府,十殿閻王執掌地府,忘川鬼君既便私動凡心,也應該是十殿閻王來審理,敢問一句,你是幾殿閻王?”
地藏王菩薩道:“我雖非十殿閻君……”
金蟬子冷聲道:“你既然非十殿閻君,如何管地府官員之事,不是目無玉帝,又是什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