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歡喜的是在面上,背底裡抱著牌位哭泣的又有多少人。軍裡的人多半看慣了生死,往往悲慼過幾日便能緩過勁來,該喝酒的喝酒,該討媳婦的討媳婦,該過的日子還是得繼續過著,他們歡喜地活著,也是在替死去的同伴活著。
這日,壑帝及太子等重臣特在皇城宮門前相迎,並設宮宴為西征軍洗塵,這夜群臣作陪,一時間,舒蘭成了長安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於京城內的宅邸更是客似雲來,拜帖不停。
西蠻王庭因其暗道損毀,只留下一個十來歲的公主,聽說是單于晚年和一個婢女生下來的,所以不受重視,無人接應,卻不想因此躲過一劫。壑帝為示與西蠻的尊重和大國風度,將此女留在宮中養育,今後卻不知道是個什麼命運。
“舒元帥年紀輕輕,卻委實有大將之風,半點都不輸舒老將軍的風采吶。”
“要我說,舒元帥真乃是天下第一奇女子!”
“舒帥大功,打下蠻夷,為我迦國贏得的可是長久的平安啊!”
這日進宮赴宴的皇城路上,舒蘭僵著面孔笑著,一一頷首客套過這些是誰都不曉得的京官,半晌她偷偷小步上前,拉了拉走在前頭的迦烜,悄聲道:“我說那麼多年沒來這宮裡了,這群人怎麼還是這幅德行?”
迦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唐雪松,冷哼一聲,對四周恭賀的人念道:“都聚這做什麼?大冷天的,都喜歡在外頭吹冷風?”
迦烜說的不客氣,偏生那群大臣不敢對他不客氣,紛紛應著散了去,有好拍馬溜鬚的,還要憋出一句,“二殿下真是體恤下臣,慈悲心腸啊。”
實則,迦烜在京裡的名聲不太好,常有人說他性子驕傲,目無臣下,但又因他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太子嫡親的弟弟,世人覺得養出這樣的脾性也是理所應當,橫豎二殿下比那些仗著家世搶人金銀、霸人/妻女的紈絝子弟已是要好上許多。
舒蘭拿胳膊肘推推迦烜,“嘖嘖,我說你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以前也就對我發發火,這會連官員都不放眼裡了?你這樣不好吧?好歹是皇家子弟,叫別人瞧著也太傲了一些,當心那些御史諫臣上殿告你。”
對此,迦烜半聲不應,加快了兩步,走到前頭去了,似是要同她撇開關係,舒蘭委實覺得莫名其妙,“雪松,你說他腦子是不是有病?別是在西蠻待傻了,到時候皇上要我賠怎麼辦?”
對此,唐雪松以為自己還是不予評價得好。
皇帝賜宴自是隆重非常,宴會上絲竹繞耳,琴瑟和諧,獻舞的姑娘們婀娜多姿,面板白皙嫩滑,媚眼笑靨,看得那些個少聞聲色的粗漢武將皆是睜大了雙眼。
賀宴上,舒蘭揚著笑臉端著酒杯,一杯杯回敬著。今天她可是大熱門,不止壑帝獨賞她美酒,就是太子迦燁也特意端著好看的琉璃酒杯,走到她跟前敬了她一杯。
“此次大戰,辛苦你了。”
“末將指責所在,不敢言苦。”
迦燁笑了笑,“明天就別出門了,我派了御醫院最好的御醫去你府上為你診療,舒門百步穿楊之技,震懾天下,你可不能有絲毫損傷。”
“手上的傷已經大好了,如今沒有半點妨礙,何況御醫院裡醫術最好的可不就是我軍白軍醫的父親麼,既然都是師出一門,定然不會出什麼差錯的,只是舒蘭要多謝太子殿下掛心了。”
“掛心的哪裡是我,你對自己的傷情隱瞞不報,我又能從哪裡知曉呢。”迦燁眉目含笑,瞥了一眼持著酒杯走過來的迦烜,“迦烜很是關心你的傷情,還請你切要小心身體。”
迦烜。
舒蘭看著他,被燈火朦朧的眼睛,驕傲裡帶著幾分倔幾分柔。她突然想起了那一碗碗端到她面前的大補藥,真他娘得苦。
等兩位皇子敬過酒,旁人更是一一效仿,好像恨不能將自己的心肝掏出來給舒蘭瞧似的。當下縱使舒蘭海量,這宮裡的酒又遠不及軍酒,可這一杯又一杯地喝著也委實有些撐不住,於是到了最後,舒蘭也有些面紅頭暈,遠遠看去,倒是面若桃花,添了幾許女子的風情。
“今日已晚,舒元帥醉酒,且留在宮中歇息。”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迦烜一聲令下,兩旁已有宮婢上來攙扶舒蘭,將她帶了下去,這會舒蘭眼皮子重,也沒有反抗,只靠著宮娥軟綿綿的身子,覺得好生舒坦。
“舒—”
“唐雪松。”
迦烜喝住想要上前的唐雪松,目光如炬,顯然不許他橫插一手,可唐雪松也是不管,直言道:“二皇子殿下,女子名聲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