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融入冷冷風雪,霎時人影難辨。一片白光滾過後,隨之而來的是輕便黑衣的先鋒少年,手持利刃,機敏靈活,猱身趕去。
漫天風雪中,鑲合上兩隊人馬,混戰一起。
空地上頓時傳來地動山搖的吶喊聲,廝殺聲。
趙應承槍尖劃過雪空,一馬當前朝耶律行天刺去。耶律行天雙目帶著紅光,大喝一聲,朝趙應承當頭斬下。兩人迅速膠戰一起,身下馬匹團團迴轉,踏起亂玉般的雪水。
趙應承身後眾人純屬心腹,皆會意過來,圍住耶律行天,拼死阻斷潮水般湧來的援兵。
耶律保看得真切,他語聲急促地喝令:“韓副將,你帶一方士兵前去援助大帥,小將帶大軍衝上。”
韓遠山點頭,身後方陣裡的遼軍風馳電掣駛出陣營。
耶律保縱馬上前,朗聲說道:“弩軍聽令!沒我號令不可放箭,誤傷大帥!”左臂一揮,帶著黑沉沉的魚麗陣隊穩穩朝前壓去。
韓遠山遠遠地直奔趙應承,目光裡夾雜著旁人難解的貪婪。他的戰馬在凜凜風雪中衝突而出時,迎面突然傳來呼嘯風聲,尖銳刺耳。他大吃一驚,忙俯身馬上。
風雪呼呼刮過,凌亂飛舞,一支金箭破空劃過,釘入韓遠山來不及閃躲的前胸,在他倒地之前,第二道銀色光芒閃過,牢牢紮上了他的後背。
韓遠山最後只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最後感覺到了眼瞼上的冰涼雪花,閉上了眼睛。
身後遼人愕然。
銀光帶雪影掩殺過去,隨後還有一排排黑色的人影。
冷雙成趕到古井臺時,交戰方酣。
他極力目視前方,雙目不眨。穿透紛揚大雪,面前眾人混雜如泥,泛著血光落地,融入腳下黝黑骯髒的雪水之中。
冷雙成右手緊執月光,縱身躍過遼軍後方,極快地朝邊緣狹窄地帶跑去,目的是想沿著邊角衝進城門。他的身形絲毫不敢滯留,目光閃耀,清楚地掠過身旁的戰場。
黑白相間,混戰一團。聲喊震天,廝殺遍野。
冷雙成看到一批黑色軍衣少年,各自團團圍住眼前方陣,迴旋繞走,不禁微微一頓。
“這是半年前經歷過的八角陣,看來辟邪少主果真在此。既然秋葉依劍隱身古井城,想必一定會炸燬高臺——一定要及時救出吳三手。”
冷雙成施展身法,手持粼粼寒劍,左衝右擋,硬生生撞開一條細絲般的路徑。他再也無暇他顧,根本來不及細想眼前看到的重重景象,帶著寒風冷氣,朝前飛奔。
撲到城門吊橋前,大股驚慌失措的百姓衝出來,哭天搶地,哀聲不絕。他們衣衫單薄,拉妻挈子,嘴裡融著濃濃風雪,暗啞地嘶吼。
冷雙成泛著心酸,隱身一旁,穿越了第一道城門。
一片混亂的人群中,一名藍襖少年默然自人流中穿過,極為顯眼。守門將士覺得驚異,上前喝令:“來者何人?”
冷雙成掏出魏翀腰牌,在將士面前晃動:“魏大人帳下,有要事稟告主帥。”
那名士兵仔細看了下腰牌,抬頭打量著冷雙成的臉:“魏大人一個時辰前為國捐軀,兄弟你怎麼逃出來的……”
冷雙成只覺頭腦中一片轟鳴,目眩良久。片刻後又清醒過來,強行壓制下心裡的難受,咬牙低頭朝第二道城門走去。
那名士兵還在身後追喊:“趙將軍已經出城搦戰,不在城中……”
冷雙成也不答應,閃身擠入人群。如此穿過第二道城門,腳步緊促,邁向三關。
面前風雪更盛,冷雙成不禁抬頭看了一眼。
高塔之上凜凜立著一個人影,風雪漫天,白衣兀自在風中招展。冷雙成快速掠了一眼,馬上低頭。這一眼已經足夠讓他看清——是秋葉依劍。
透著如此寒冷呼嘯的風雪,冷雙成卻發覺秋葉依劍的面目不見模糊,反而在寒風中更加立體深邃。秋葉依劍似乎在俯瞰大地,如同一個主宰蒼生的王者,瞳仁裡冰晶之色流光溢彩。冷雙成方才抬頭目視時,不敢肯定秋葉依劍是否發覺自己,因為那目光遙遠冷漠,穿透了混沌一片的蒼穹。
冷雙成心裡疑惑,抑制不住抬頭再看了一眼。
一雙凌利冷漠的目光穿空落下,撞入冷雙成微愣的眼裡。那目光沒有霸道殺氣,只是冷漠,千年不化的冷漠。
冷雙成心裡掛念著吳三手,卻不閃躲,抬起眼瞼,面無表情地冷冷一瞥,閃身擠進第三道城門,混入更多的難民中,如魚遊大海,遁身無形。
秋葉依劍紋絲不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