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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常青不以為然道:“蟾宮雖盛極一時,料想如今權勢更迭,新任宮主統御無能,所以人才凋敝,招攬的盡是一些庸碌無用之輩,這也不足為奇。”
在場眾人交頭接耳,深以為然,唯獨甯懷殤面露憂色,曉以大義道:“事實若真是如此,固然最好。但戰時情勢,瞬息萬變,只要我們有一絲錯判,轉眼將成他人階下死囚。各位都是久歷江湖之人,何不靜心聽我一言?”
這番話言語雖輕,其重卻逾越萬斤。大殿之內喧譁漸止,所有人都側目望向甯懷殤,靜候下文。
作者有話要說:
☆、第3章
甯懷殤待眾人完全安靜下來,才略略提高了音量道:“不說別人,就說我日前見過的柳玄應。聽香樓主的名號,在座諸位也不是沒聽說過。我知曉你們當中有不少人的親友曾遭過她的毒害。對於此人,你們必定深惡痛絕。”
一語方畢,如投石入心湖,激得在座之人神思各異。
“如今武林正道結盟而來,一時以數量取勝。恕我直言,此舉非但不足以為榮,甚至是危險重重。反觀蟾宮,不過是讓出幾座偏殿,便讓我們得意忘形,幾乎就想深入敵腹、直搗黃龍——這才是敵人的可怕之處。”
甯懷殤見眾人面布陰雲,壓低了語調道:“世人皆知,蟾宮有五大奇景,聽香樓不過其一。但凡能在此處鎮守一方宮闕的,絕不會如諸位方才所言,是庸碌無能之輩。敵方高手未出,我方卻已顯山露水。目前情勢,孰優孰劣,難道諸位還看不分明麼?一味躁進,不過使我們更早落入敵人圈套罷了。與其如此,不如就地解散,各家自掃門前雪,往後誰也不必再提上山討伐一事。”
眾人聽他說得這般嚴重,不由嚇得一個激靈,當場面面相覷,心底卻由衷多了幾分信服之意。
“盟主高見,吾等愧不敢當。”
“為今之計,該如何是好?”
甯懷殤微笑起來,緩緩吐出一字:“退。”
“什麼??退?”
徐世華此前雖未明言,但甯懷殤的做法暗合他之心意,所以自作主張認為盟主與他一樣,是主戰派。此番聽甯懷殤言辭間頗有退守之意,頓時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沒錯。退。”
甯懷殤當然知道徐世華的顧慮,他保持微笑,更加雲淡風輕的道:“有勞諸位稍後隨我整軍退至宮門十里外駐守。不出兩日,蟾宮必有動作,是虛是實,屆時自有定論。”
對於這道以退為進的命令,眾人云裡霧裡猜不分明,卻也無甚異議。當下盟軍重整旗鼓,井然有序的回去搬營紮寨了。
傍晚時分,甯懷殤四下巡視時感受到了與前幾日完全不同的活躍氣氛。因為剛剛得了勝利,弟兄們又從佔領的宮殿裡新取了可用的物資,早先低靡的情緒自然一掃而空。
見此情狀,甯懷殤著實安心不少。
過了兩日,山裡突然下了一場毫無徵兆的雨。炎炎夏日,雨水總是落得又快又急,卻不盈久,雨勢很快轉小。
甯懷殤正感慨這陣雨來得蹊蹺,就有人撩開帷帳進來通報,說剛剛有邪教之人自蟾宮裡出來。
眾人不敢大意,匆匆隨甯懷殤步出營帳,俱用怪異的眼神盯著不遠處那個撐傘慢行的男人。雨水沿傘面瀝瀝淌下,濺起的水霧如煙幕般遮去了男人的臉。可即便是這樣遠看,也不難瞧出他身姿奇偉,一柄紙傘只堪堪遮住肩頭,羅衣下襬被雨水打溼,透出一片氤氳的深色。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陸常青昂然一喝,來自儲秀山莊的眾多武衛便一字排開,阻住去路。
男人終於停步。傘面微抬,竟是眉目溫潤,言辭亦如謙謙君子,不卑不亢。
“在下溫初晴,特來拜會甯盟主。”
溫良如玉,雨後初晴。好名。
甯懷殤暗自嘆罷,揚手遣退身邊打傘之人,一語不發的與他迎面站著,任由細雨沾溼衣袍,心裡似在盤算什麼。
溫初晴亦收了傘,拂於衣後,方才笑望著甯懷殤道:“先前聽柳妹一言,稱甯盟主丰神俊秀智勇無雙,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縱然他說的只是場面話,但因其容貌端整,聲若微雨敲瓦,聽在耳裡教人覺得十分動聽。只是他稱柳玄應為柳妹,這讓甯懷殤對其身份多了幾分好奇。
“閣下姓溫,她姓柳,何以兄妹相稱?”
溫初晴大概是沒想到甯懷殤會有此一問,一時怔住沒有回答。反倒是甯懷殤自覺失禮,笑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