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生芝麻餡酥餅吃的是一個香,絕對不是什麼甜。
這酥餅,還是夫人來府上之後吩咐廚子做的,府上的吃食,大半是夫人操辦出來的,個個都好吃,如今竟然被人嫌棄,只怕夫人這心裡到底有幾分不服氣?劉全兒這也是胡思亂想,馮霜止不過是看著連霜城不爽而已。
不管怎麼說,這連霜城乃是匪,他們是官,哪裡有這匪住到了官的家裡,竟然還處處為難著官的?這人一直不怎麼讓人喜歡,在人屋簷下,還不低頭。
馮霜止斷定了這人的軟肋,是不敢離開和府的,分明是走投無路,自己即便是為難了這人幾分,也無傷大雅。真正聰明的人不會因為小節壞了大事,所以馮霜止心一橫,唇邊的笑容擴大,卻又將擺在桌上專門用來調味的鹽端起來,在劉全兒駭然的目光之中悠然道:“他不是九省漕運的人嗎?我這鹽,指不定還要從他的船上過,如今我回報給他,這是我人好。”
自認為人好的馮霜止,手一抖,便直接將這大半碟的鹽倒進了一大碗粥裡,用那勺子一攪動,便什麼都看不出來了,這一碗薏仁蓮子牛奶粥,還是原來的樣子。
劉全兒端著那東西手都開始抖起來,只覺得額頭上冷汗狂飆,這才感覺出了自家主子爺是多幸運。
自家夫人從不用這樣的手段對待爺,那連霜城還真是……慘得緊……
看到劉全兒這慫樣,馮霜止眼一抬,輕聲笑道:“你抖個什麼勁兒?老人常說他們吃過的鹽比晚輩們吃過的飯還多,我看書房裡的那位爺雖然常常運鹽,可是不一定吃過太多的鹽,這叫幫他長見識。這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家夫人我佔了個齊全。”
她不說還好,說完了,劉全兒那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來,劉全兒道:“夫人說的是,說的是……”
馮霜止那小指翹起來,又拿著勺子在碗裡攪動了兩圈,才道:“你再去給他端去,就說薏仁蓮子牛奶粥乃是難得的好東西,這蓮子這時節不常有,補身子的,文火熬了兩個多時辰呢,軟爛香甜入口即化;還有這花生芝麻餡酥餅,炸得外酥裡嫩,一口下去神仙滋味。就說是我說了,聚賢樓還沒開門,我們府裡的廚子回家看他老母了,不再開伙做,早飯就這樣,愛吃不吃。對了,這一頓早飯吃了,肯定會口渴的,你記得被備一碗熱——茶。”
熱茶。
熱到什麼程度?
這度就要劉全兒自己去斟酌了。
馮霜止又囑咐了他,記得給那麻煩的爺兒換藥去,死在書房裡就不好了。
可憐劉全兒在和��窒擄焓露�餉炊嗄輳�姑揮齙焦�庋��值氖露��飧鍪焙蛑荒苡滄磐菲ど狹恕�
重新來到書房,劉全兒敲開了門。
這書房裡外兩間,裡面是書架,外面卻有一間茶室,還有一張榻可以歇息。
現在那連霜城便坐在榻上,卻在那幾案上擺了一盤棋,修長的手指執了棋子,輕輕地敲擊著棋盤,似乎是在思索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劉全兒進來之後,他扭頭看了一眼,便瞧見他端著的東西,眉頭一皺:“怎麼還是那些?”
於是劉全兒將馮霜止的話改了改,說了出來。
“我們夫人說……”
連霜城聽完了,卻一挑眉,想想那聚賢樓大約是真的沒開門,只是這和夫人似乎挺不待見自己。
他折騰了一宿,也的確是餓了,便走過去,看劉全兒將東西放在了桌上,於是他坐了下來。
眼前的這粥,薏仁蓮子牛奶粥,白白淨淨,帶著清香的味道,旁邊放著一隻白瓷的小勺子,一旁的花生芝麻餡酥餅也帶著一種金黃的顏色,方才自己只是粗粗一掃,看不上這樣簡單的食物,如今仔細一看一聞,竟然似乎也不錯?
他先用筷子夾了那酥餅,放到唇邊咬了一口,卻忽然皺緊了眉頭。
劉全兒在這一瞬間差點沒憋笑憋死,忽然覺得自家夫人是個整人的好手啊。
這一位來自揚州的九省漕運第一人,“啪”地一聲放下那一雙筷子,便用勺子乘了粥,似乎想要用這粥來緩解這種過甜帶來的古怪感覺,可是下一刻,他幾乎是面部抽搐了。
好歹是曾經讀書破萬卷的文人,即便是投身了漕幫,骨子裡也改不了那種書生般的文雅,這個時候難受極了,那種又甜又香又鹹的感覺交織在舌尖,差點讓連霜城整個人都吐出來。
他直接丟了勺子,看著手邊放著茶杯,心想這茶總不會出事了,可是茶水才湊到唇邊,他便知道這茶太燙,一時倒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