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關係?主人和孌寵麼?你既把自己當做個孌寵,還要甚麼長久之計?我要你伺候,你來伺候,我不要你伺候,你便等著伺候,這就是你的長久之計了。”子文彎下腰,伸手理了理奚吾溼透的額髮,溫柔地摸了摸他臉,“記住罷。”
子文抬起腳放開他,分開雙腿掀起袍子下襬,懶洋洋坐在那裡微笑:“現在,過來伺候我。”
奚吾忍下滿眼的淚,膝行數步跪在子文跟前,重重叩下頭去:“子文,求你,讓我說完。說完了,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絕無反抗。”
子文一笑:“伺候得官人舒服了,要說上一天一夜也由得你。現在官人不想聽。”
奚吾的淚終於流了出來,跪在子文的腳前,揪住他衣角,仰頭哀求道:“求你……你這個樣子……我害怕……求你……”
子文凝視著奚吾一雙淚眼,暴怒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柔軟。
當年阿吾初次承歡的時候,也是這樣哀哀懇求著:“官人,官人,好痛……求你……你這個樣子……我害怕……”那時,他也是這樣掛著淚水,黑鴉鴉溼漉漉的眼睛全心全意地望著自己,只盼他能溫柔些。
14、相依 。。。
那個時候,阿吾總是在害怕。
入夜了從不肯一個人呆在房裡,怕他一覺醒來,自家也會消失不見。
他時刻追隨著自己的腳步,怯生生跟在腳邊,望他一眼,摸摸他的頭,叫他一聲“阿吾”,有了這些,他便甚麼都不顧了,要他怎樣便怎樣,小小的身子,柔軟,香甜,帶著他的味道,蜷縮在他懷中,小手牢牢揪住他的衣角,全心全意地依靠著他。
午夜驚醒,他會顫抖著貼過來,輕輕哀求著:“官人,官人……求你,抱抱我……”
子文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把抱起奚吾,用力揉進懷裡,聲音滿是痛楚:“阿吾……阿吾!不要走……你走了,便只剩了我一人……偌大一個施府,只我一個人……”
外面的天色從明亮刺眼轉為紅霞滿天,最後漸漸黑下去,小屋內兩個人緊緊相擁,在這樣的盛夏,顫抖著,如寒冷冬夜裡的小動物,拼盡全身的力氣纏繞在一起,汲取對方的體溫,互相溫暖。
臉頰,手,腳,胸膛,小腹,腿……能貼的緊緊貼住,能纏繞得緊緊纏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灼熱得像一團火,痛苦,又快樂。只想牢牢抓住眼前這個人抵死纏綿,哪怕,只有今朝。
門外遠遠的假山上,一個人散發寬袍倚坐石下,手持橫笛,無聲地吹著。
吹著大漠風沙,吹著天高雲淡,吹著陌上花開,吹著小橋流水,吹著院落人家。
無聲無息,徹夜。
作者有話要說:雞汁冷淘就是將剔掉骨、內臟、頭、爪等部位的煮熟雞肉搗成肉泥,裝在絹袋裡,沉入沸水之中,由此獲得清而濃的雞肉湯,以之和麵,做出來的過水涼麵。
菘(音song)菜,就是大白菜^_^
瓦子:宋代的表演場所,諸多小表演棚子的聚集地。
15
15、急病 。。。
第二日,卻完全沒能按照子文的計劃走。
一大清早,奚吾獨自一個悄悄跪到洪景的門前叩頭,洪景聽到聲音披著衣服出來相扶,奚吾不肯起身,又重重叩了個頭,道:“今日師父就要走了,徒弟身份卑汙不敢相送,只得在這裡給師父叩幾個頭,望師父千萬保重身體。”
洪景強拉他起身,奚吾站起來那一瞬,卻忽然手腳抽搐,眼直口僵,一頭軟倒在了洪景懷裡。
幸好施府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大夫,一通紛亂過後,李繼周冷著一張臉被洪景強拖過來給奚吾診病。
匆匆趕到的子文被關在門外,恰好聽到裡面李繼周冰塊一樣的聲音:“你多少日子沒睡覺了?找死麼!”
子文吃了一驚。
剛被小廝們驚醒,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子文先是心疼,隨之而來的便是惱怒。
奚吾大清早去洪景門前叩頭還能有甚麼原因,無非是不死心,還指望著洪景能帶他離開江寧城。只是叩頭能叩到暈倒,想來他經了這起命案,也確實受到不小的驚嚇。
如今聽李繼周這樣說,原來卻是另有隱情。
子文耐不住,抬腳就進了屋子。
只見奚吾面色蒼白裸著上身側臉伏在榻上,榻前一片狼籍,黑黑紅紅雜在一起,血腥氣混著藥氣瀰漫在屋子裡。洪景正在與他施著針灸,扎得滿頭滿後背都是金針。李繼周抱著胳膊,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