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離接過,轉身出去了。車廂一絲停頓震動皆無,賈璉道,“這位穆兄弟怕是難得的高手。”
林謹玉唇角彎彎,“可不是,殺起人來跟切菜似的。”
賈璉一愣,林謹玉笑著擺手,“開玩笑,開玩笑,表哥別當真。”
深山裡族人熱相迎
揚州距姑蘇頗近,只是林家祖先墳塋地處山中,道路艱難,直走了五六天才到。
之前賈敏過逝,只是暫且寄在揚州山神廟內,如今恭送父母棺槨回老家,林謹玉還是頭一遭來這裡。
四面環青山,南方地處暖,山中綠樹叢叢,山坳里居住著不少人家。林謹玉早命人前來通訊打點,故剛進山門便有個著淺藍棉袍的少年迎上來問,“可是揚州林謹玉林大爺來了?”
林謹玉扶著平安的手下車,溫聲道,“正是。不知小哥兒如何稱呼?”
“不敢,這幾日天氣晴好,父親接到信,算著林大爺該到了,讓我來迎一下,免得林大爺不認得路。”少年容貌清秀,笑起來眼睛清亮臉頰兩個圓圓的酒窩,很可愛,年紀也與林謹玉相似,笑道,“我姓林,上丹下楓。”
林謹玉攜了少年的手道,“原來是丹楓,我們年紀相似,又不是外人,直呼姓名就是。前面的路可還能行得了車?”
“裡面越走越窄的,路旁有專門寄馬車的棚子,謹玉放心,這山是林家山,坳裡住的都是林家族人,放棚子裡也無妨。前面能走馬,騎馬進山吧。”林丹楓說話極俐落。
林謹玉點了點頭,跟許先生姐姐商議了一番,留下崔行帶人收拾車廂裡的東西,前面路並不遠,只是林黛玉乃女眷,拋頭露面有些不便,還好林丹楓備了一副滑桿兒,林黛玉白紗遮面,由兩個健碩的婆子抬著進山。
其餘人都隨林丹楓走路,雖是山路,卻鋪了青磚石板,並不難走,林丹楓口齒清晰,笑道,“這山裡的路還是林大人拿銀子修的,聽說林大人故去,我父親傷心了好一陣子。謹玉交待的事都辦妥了,只待選個黃道吉日,即可下葬。”
林謹玉道,“宗長大人憐惜我們姐弟二人,若非族人幫忙,哪有如此順利?我們久在揚州,卻是頭一遭來拜見宗長,真是慚愧。”
道路蜿蜒漫長,山坡上有些草已枯,倒是一些野生的茶花仍然嬌豔,偶爾竄出一兩隻地鼠野兔,林丹楓一隻袖箭射過,笑嘻嘻的跑到山坡上撿起來,揮了揮,“中午可以加菜了。”少年的笑容清秀俊朗,風光明媚,林謹玉幾乎想要在此定居了。
林丹楓很喜歡說話,介紹了不少山裡的事,他是林氏宗長的兒子,他哥哥是下一任宗長,今日主動迎接林謹玉等人,在林丹楓心中,這是他的責任。
林如海一支人丁單薄,親近的族人皆無,不過落葉歸根,死後仍會安葬回鄉。這裡並非人文名勝之地,卻也山清水秀,人心簡單。
林丹楓覺得路並不遠,他每天走慣的,卻見賈璉面色發白氣喘吁吁額上一層熱汗,拍了賈璉肩頭一下,關切的問,“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麼出了這麼些汗?”
賈璉差點吐血,老子前頭小二十年也沒走過這些路,個死鄉巴佬!
林謹玉微笑,“表哥大概是累了,丹楓,還有多遠?”
“走一半了。”
賈璉差點癱地上,林謹玉想了想,道,“表哥,不如這樣,讓趙初帶兩個侍衛陪你在這兒歇會兒,我們先進山,找副滑桿兒送出來。”
林丹楓道,“真是抱歉,接到信兒說只說林姑娘要來,也不知道賈大哥身子不好,我就備了一副滑桿兒。”
老子身體好得狠!賈璉實在走不動了,腿沉得像灌了鉛水一般,只好勉強一笑,“也好,說實話,我從沒走過如此遠路。表弟先行一步吧,我歇會兒再走。”不說他,就是興兒幾人也跟去了半條命似的。
林謹玉囑咐了趙初幾句,見許先生同其他人臉色還好,也沒再多說。
……
山裡人有山裡人的熱情,林謹玉這行人衣飾精緻容貌出眾,這山裡十天半月見不著個生人面,聽說林大人的公子要來,全圍村口等著,跟看西洋景似的。
“喲,我爹都出來了。”林丹楓一手舉著兔子一手搖晃,“爹,謹玉他們到了,飯造好沒?”
一個四十來歲膚色古銅的壯汗笑著上前,浦葉大的手掌拍在林謹玉的後背,笑聲響亮,“好小子,可把你盼來了。走吧,家裡去,你嬸在家造飯呢。”林謹玉差點給他拍地上去!
“林大哥怎麼只見謹玉,倒看不到兄弟了?”許子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