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會不會生氣啊,實話對你說吧,比起姐姐,我最喜歡的還是你啊,可是我連你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陶維維許好願,吹滅了蠟燭。他的願望很簡單,他希望爸爸工作不要那麼忙,還有就是希望爸爸對他笑一下。
突然,他聽見身後的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轉過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一個麻袋套住了頭。
他拼命掙扎,一邊大喊:“放開我,放開我!”
他喊了幾聲就被敲暈在了地上。
陶正則坐在餐桌前,桌上放著一個多拉愛夢造型的藍色蛋糕,蛋糕上插了八根蠟燭。
旁邊一束玫瑰花開得正豔,花瓣上灑了水珠,看起來像早晨的露水,充滿愛與希望。
陶正則看了一眼時間,準備給宋柔打電話,開車接陶維維回家。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通網路撥號,以為是廣告,他結束通話了。
對方打來了第二遍,然後是第三遍。
陶正則接通,裡面傳來陶維維的驚恐的聲音:“放開我,放開我!”
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他喊道:“維維!”
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緊張這個孩子。
對方用了變聲器:“十點二十分到政法大學漣漪園人工湖邊,不許報警,不然你將看到你兒子的屍體。”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陶正則顫抖著放下手機,像是視力失效,他眼前被一片血紅色淹沒了,恍惚中,他看見妻子難產時,手術室裡止也止不住的血,那血流到了地上,他看見躺在血泊裡的兒子。
陶正則衝出大門。
他並不是全無理智,這半年裡發生了很多事,他深知自己被警方懷疑和監視著。
他知道對方織了一張大網等著他往裡面跳,也知道漣漪園的盡頭等待他的會是什麼,那是無盡的陰謀和洗也洗不盡的冤屈。
他可以選擇報警,可在他全身而退的同時,也將收到兒子的屍體。
對方雖然用了變聲器改變了聲音,但那聲音裡透出來的陰冷和寒氣沒有改變,像是拿著刀的死神,那把刀對準的是他兒子的心臟。
那個可憐的孩子連他媽媽的樣子都沒見過,這都是他的錯,他懊惱極了,過去的八年裡他究竟都幹了些什麼。
稚子無辜,就算死,也該是他死。
只要他去了,兒子就一定能平安。因為一旦兒子出了事,他身上的嫌疑反而會變輕,這對幕後的那個人來說不是好事。
陶正則一邊往漣漪園的方向走,一邊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漸漸的,妻子的臉與兒子的臉重合在了一起,那是此生最愛的兩個人。
耳邊的風聲漸漸小了,十點二十分,陶正則推開漣漪園的大鐵門走了進去。
夜色中,一個女孩跪在河邊,她長髮垂下,低著頭,看不見臉也看不見表情。她身上的衣服又寬又大,像穿著睡袍的女鬼。
陶正則走過去,試探地叫了一聲:“同學?”
女孩聽見聲音,身體突然一抖,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她倒了下去,身體重重摔倒在一旁。
她胸口插著一把刀。
陶正則認識這個女孩,是曾尋求過他的幫助的女學生苗京。
她說她家裡出了事,她撐不下去了,她想死。她尋求了他的幫助,而他也幫了她。
她重新活了過來,又重新死去了。
耳邊傳來警笛聲,幾束刺眼的白光照在他的眼睛上。
陶維維是自己醒來的,他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樹下面。眼前依然是他過生日的那條幹涸的小河。
小蛋糕翻在地上,白色的奶油和紅色的草莓醬混在一起。
陶維維背起自己的小書包,起身回家。
他懷疑自己被人偷襲了,可對方並沒有傷害他,身上連塊淤青都沒有。他在猶豫,明天要不要告訴爸爸。
想想還是算了吧,上次跟大胖打架,大胖把他的胳膊抓出血了,他都沒跟爸爸說。
爸爸太忙了,沒時間帶他去醫院或者找大胖討回公道。
陶維維拿出鑰匙開啟房門,他看見滿屋子的鮮花。
電視櫃上是大紅色的玫瑰花,茶几上是一束粉色的滿天星,裝飾櫃上是白色的百合,餐桌上是玫瑰和鬱金香。
還有一個多拉愛夢的蛋糕,上面插著八根蠟燭。
他開心極了,衝進爸爸的臥室:“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