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初九,道:“你不願示劍,那我便殺人奪劍。”
初九嚇了一跳,道:“壯士莫急,以和為貴以和為貴,有話好好說。”說著解下闕一,遠遠地呈給凌左看,右手卻緊握著劍柄。如果凌左奪劍,他便可即刻拔劍反擊。
然而凌左並不動作,凝視著闕一若有所思,而後又突然冷笑,自言自語道:“此劍怎麼會在他手中?”
他笑起來比哭還可怕,說的話也沒頭沒尾,初九心中防備,可葉檀心竟直截了當地詢問凌左,“壯士知道此劍有什麼來歷?”
凌左不回他,反而看向初九,寒聲道:“沉檀宮前宮主的佩劍,你從何而得?”
葉檀心大驚,暗自窺視初九神色。只見初九輕皺眉頭,道:“此劍來歷,恐怕不便透露。”
凌左又冷笑,“也罷,我今日來尋你,也不為此劍之事。拔劍,同我一戰。”
初九道:“比試尚可,勿傷及性命。”
“你說了算?我今日就要斃你命於劍下!”
初九不解,明明他已經示劍讓其一觀,這人還是不放過他,莫非真是尋仇而來?他正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凌左就已經急急攻來,初九立刻以手中闕一相對。
葉檀心看凌左來勢洶洶,料定必有一場惡戰,作為一個路人,還是明哲保身為好,便偷偷退至馬車後方,偶爾伸頭出去觀察戰局。
畢竟於武學他是門外漢中的門外漢,初九的身形他還看得清,凌左的就完全是一片模糊的殘影,唯一能辨的是劍刃反射出的道道凜冽的劍光。葉檀心對江湖事並非一無所知,三教九流的朋友他都有結識,二十年前的武林浩劫他雖未親歷,但沉檀宮前宮主之惡行也在友人那裡道聽途說來了一些。
他一邊觀戰一邊想,這初九竟然和魔教的惡人有牽連,甚至可能乾脆就是魔教中人,自己該不會被捲入其中害了性命吧?也不知梅堯君對初九是否知情,自己還是要另尋一個時機把所見所聞盡告梅堯君才好。他又煩惱起來:無論如何,初九都是梅堯君老婆,若初九果真死於這名劍士劍下,而自己把他帶出去、結果一會兒就弄沒了,跟梅堯君怎麼交代!
於是他心底默禱初九能夠逃過這一劫。
初九與凌左酣戰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而後交織的劍影忽而沉寂,兩劍相激的響聲也隨之歸入一片寧靜。葉檀心心臟緊揪,接著就看到凌左退後幾步,鮮血順著他手臂滴落。
凌左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竟然敗給你了。”這段笑聲教人不寒而慄。
初九平靜道:“你之劍法,是劍術而非劍道。”
凌左聲音是揉進碎砂的嘶啞,他留下擲地有聲的“後會有期”四字,便消失在初九眼前。
葉檀心被嚇得腿軟,平復了一下心緒,連滾帶爬奔到初九身邊,關切道:“初九道長無事吧?”
初九捂住嘴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葉檀心趕緊扶住他。初九低著頭,指縫裡滲出幾絲殷紅;葉檀心看得驚心不已,卻不敢多問。初九借葉檀心穩住身體,用袖子擦掉唇邊的血跡,抬頭對不知所措的葉檀心若無其事地眯眼笑道:“無事。葉公子,今日所遇還請瞞著梅公子。”
葉檀心遲疑,要他瞞著梅堯君,初九無其他企圖還好,若真有心害梅堯君,那他豈不是助紂為虐?然而他也不敢說個“不”字,畢竟初九是手裡有劍的人,手起刀落,殺他不過舉手之勞。
初九可能看出他胸中癥結,道:“葉公子儘管放心,貧道與魔教並無干係,更不會加害梅公子。”
葉檀心勉強笑道:“檀心自然不會懷疑道長的品性。”
於是攙著初九上馬車。
初九神情倦怠、面色蒼白,上馬車後便閉目養神。一時車廂內只有車輪的轔轔聲。
葉檀心略感尷尬,挑起話頭,問初九:“道長方才對那人說的劍術和劍道是為何?小弟很是有些好奇。”
初九有些意外,露出一個憨態可掬的笑容,坦言道:“不瞞葉公子,其實貧道也一知半解。剛剛那是貧道為將其唬走胡謅的。”
葉檀心:“……”
然而初九卻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只是與他交手之時,貧道發現他劍法的路數實有些詭異之處,可真要說也說不上來。”
葉檀心道:“邪魔外道,也不足為怪。”
初九點頭稱是。
觀棋軒是梅莊經營的一家茶坊,梅夫人安排了一桌精緻的小菜與點心,皆是梅堯君素來愛吃的。她向梅堯君柔和笑道:“章兒,過來坐這裡。”指著身邊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