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身去。
沈夢站在那裡,穿著白衣,揹著一把長劍,神情有些冷淡的看著他。
有那麼一瞬,何燕常想起了數年前留南山上的那個人還沒有劍高的小矮子,他突然很想笑。
然後他的確也笑了。這念頭實在是很難忍住。
沈夢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他上前一步,冷聲問說:“你笑甚麼?”
沈夢看了看四周,似乎並沒有別的甚麼人,可他內力盡失,便是當真有人埋伏在暗處,他也絲毫不能知道。
“你笑甚麼?”沈夢的聲音嚴厲了幾分,兩人之間已經近若咫尺,似乎只要他說出答案,這人就會再上前一步,拔劍將他劈做兩半。
何燕常想了想,是說你穿著白衣果然好看,還是說,倒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冷冰冰的樣子?
數月不見,沈夢仍是沈夢,卻彷佛又不再是山中的那個沈夢了。
只是無論哪句,若是他當真的說了,都會激怒沈夢。
於是何燕常只說:“沒甚麼,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著你罷了。”
沈夢冷笑起來,說:“你來他這裡,自然是想見他了。見著我,只怕失望得很吧。”
何燕常看他一眼,有些想笑,但還是認真的答道:“不會啊。”
他這是真心的話,便是沈夢再怎樣想將他除之而後快,沈夢的臉,他還是十分喜歡的。
沈夢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他一下就拔出了劍,用力的抵在何燕常的脖頸上。
何燕常沒有躲避,但他的確有些驚訝。這的確是一把鋒利的寶劍,冰涼的劍鋒抵著他的脖頸,他覺得似乎只要稍微一動,就會血濺三尺,連沈夢的白衣一同染了。
沈夢緊緊的看著他,嘲諷道:“難道你還以為能和他春宵一度,哄得他替你解了毒?”
何燕常輕不可聞的“哦”了一聲。
沈夢哼了一聲,以為他只是不信,便又說道,“你以為,你的毒還解得了麼?”
果然。
與他料想的一絲不差。
毒是黃諶配的,只是過了沈夢的手,便不知加了甚麼,只怕連黃諶也難解了。
何燕常嘆了一聲,只說,“你來這裡做甚麼?就為了告訴我這件事?”
沈夢卻笑了,說:“你以為你甚麼都能猜著,是不是?教主大人?”
“我若是果然猜得到,也不會任由你給我下毒了。”何燕常毫不在意的答道。
說完,他便伸手從劍鋒上劃了一下,血珠兒霎時間便從劃過的地方滲了出來,果然是把吹毛斷髮的利劍。何燕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裡的劍,笑了一下,這才伸出兩指夾住劍身,說道,“你若是不想我死得這樣快,便該小心些。”
十六 中
沈夢臉色一沉,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冷笑著說道:“怎麼會?總要將你養上個七八年才夠,哪裡會教你死得這樣快?”
何燕常還來不及開口說話,沈夢的臉色卻又舒展了幾分,他的指尖早已按在何燕常的脈上,略一探查便知詳細,看著何燕常,露出些笑意,說道:“你身上的毒果然還不曾解開!”
何燕常見他神色有些不同,心知身陷於此,一時難以逃脫,索性把此事拋卻了腦後,便問他,“怎麼?你要替我解?”
沈夢深深的看他,這人微微笑著,全然不是被人拿住的模樣,胸口憋悶,竟然彷佛無法喘息的一般。
何燕常也不過口裡說說罷了,這人萬般謀劃才在他身上下了毒,又處心積慮了在這裡等他,怎麼會好心替他解毒?他只是想,這人不知又要怎樣。卻聽沈夢低聲說道:“想要我替你解,也不是不能,端看你如何行事了。”
何燕常心道,他想怎樣,難道還想我跪下求他不成?
這樣一想,便在心中微微冷笑。
何燕常淡淡的說道:“我倒不想要你替我解。”
沈夢怔了一下,轉而便嗤笑道:“那你來這裡做什麼?與黃諶敘舊麼?”
“不過要他替我解毒。”何燕常心知瞞他不過,索性直說。
他教羅俊青替他去教中瞞天過海,又掩人耳目的一路走來這裡,原以為不會露出蹤跡,卻不料沈夢早已埋伏在此,只是不知此事是否亦是與黃諶合謀的了。
沈夢先是皺眉,然後大怒,手握利劍,緊緊的看著他,片刻之後,卻突然將劍身入鞘,冷笑著對他說道:“何燕常,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有酒吃便好。”何燕常毫不在意,笑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