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她應該怎麼幫呢?

蘇傾是她唯一接受的兒媳,是她給兒子覓到的良配,她本能地撲上去把門鎖住了,她想,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倘若生米煮成熟飯了,蘇傾便不得不答應了。

可她的手從門鎖上放下以前,又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倘若蘇傾不願意呢?

在祠堂那一天,手腕粗的家法棍杖,換不來她真心實意的一跪。逼得急了,細細的手臂一伸,摔裂無數祖宗牌位。

她軟和可欺,是她願意。她若不願,金石相撞,玉碎一地。

蘇傾急著找放好的銀錢,沒注意身後的響動,等她繫好包裹扭身,忽地發現一團影子斜拉在地上,一個人坐在床邊凝神看她,彷彿屋裡多出的一尊雕塑。

蘇傾稍驚:“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外面雷聲大作,雨點急促如紛亂馬蹄。

蘇煜的印堂發黑,看上去竟像青面鬼一般,直直地看著她:“姐。”

“快回去。”蘇傾飛快地往門邊走,他忽地起身追上來,蘇傾往後退了一步,才發覺他的步子左歪右倒,沒攔住蘇傾,自己先扶住了牆,沒骨頭似的,順勢歪坐在了地上。蘇傾懷疑他喝醉了,可他身上並沒有酒味。

他用一雙眼睛巴巴地看著她,沒什麼力氣說話:“你坐呀,我有話同你說。”

“我得出門。”蘇傾經過他身旁時,猶疑地打量他發青的臉,“蘇煜,哪裡不舒服嗎?”

蘇煜雙手抱住腦袋,目光渙散,嘴唇不住相碰:“我好難受,難受……”

目光聚集又散開,忽地發現蘇傾已走到門口去叫人,不顧一切地膝行幾步,像個小孩似的,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別走……”

蘇傾讓他這行為嚇了一跳,臉色都發白,忙把腿往出抽:“你這是做什麼?”

燈下,他嘴角痙攣,牙齒打顫,渾身的肌肉發出咯咯的響聲,一雙眼混亂地翻了眼白,連凝神都困難。

蘇傾想,完了,這是煙癮犯了。

“蘇煜,快起來,跟我一起上醫院去。”她滿頭大汗地拉了半天,蘇煜軟泥似的不肯起,偎著她的小腿喃喃說話,她聽了好半天,才聽清蘇煜口中的話是:“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幫幫我,救救我,跟了我吧……”

蘇傾霎時怔住了,眼前這個人,忽地和襁褓裡那個胖胖的嬰孩割裂開了,現在跪在她面前的,就是一汪扶不起的黑色泥沼,不是她抱過、逗過、幫忙寫過功課的弟弟。

“你說什麼?”她平和地問。

“我是真的想娶……”低喃戛然而止,因為蘇傾一腳跺在他肋骨上。

蘇煜對她毫不設防,一下子給踹倒下去,後背咣噹撞在了牆角上,前後夾擊,好像渾身的骨頭都給壓碎了,他橫在地上,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吸進去一口支離破碎的空氣。

等他有了知覺,忍著劇痛,目瞪口呆地爬將起來,見蘇傾竟然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梳妝檯前梳頭。

她坐得端正,衣袖地下露出伶仃的手腕,捏著把牛角梳子,一下一下,把頭髮散了,又仔細地綁好辮子,露出的一截脖頸修長,夜裡顯得白而細膩,彷彿傳說故事裡午夜而現的妖狐女鬼。

他讓這畫面嚇得不敢動彈,懷疑蘇傾給什麼東西上了身,頭皮發麻,背後涼了一片。

辮子梳得整整齊齊的蘇傾站起來,走到他跟前,他瞪著眼睛,直往後退。

蘇傾不再理他,拎起包裹順利地出門,臨到門口,又想起來什麼,沒甚表情地側眼:“我這就給你想辦法去。”

她走到門口,垂眸看了看鎖,嘩啦一聲把門從外面鎖了。

外面的雷雨變作濛濛細雨,被風捲著灑在臉上,格外沁涼。蘇傾的腦子一片空白,讓胸前掛著的那圓環的熱度燙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剛才那一下,彷彿急著趕路的人一跺腳,就完完全全地甩掉了鞋上的泥,豁然而來的輕鬆暢快,竟是她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體驗。

葉家老宅猶如一隻將死的灰色長蟲,環繞著燈火通明的灰色房子,這裡住得人比原先多,卻比沒人時更加安靜,連蟬鳴聲都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壓制住了。

蘇傾走到門口,兩個穿青暱軍裝和長靴的兵上前攔住她:“什麼人?”

蘇傾把傘收了,夏日的濛濛細雨沾溼她鴉青的鬢髮,她眼裡帶著點謙和的笑意:“我找五少爺 。”

兩個年輕的警衛員對視一眼:“誰是五少爺?”

其中一個見她身形瘦弱,憐香惜玉,耐心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