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溝的女人之青杏楊花捲》第七章(2)
海栓子只顧往前走,大成跟在他身後,邊走心裡邊揣摩著。一直到村邊沒人的地方時,海栓子才停下來,轉過身,說:“大成,你穿軍裝那一年,是我送你上車的,對吧?”
大成莫名其妙地說:“對。那年你是民兵連長,你送我參軍的路上,咱哥倆兒還說了好多話。”
海栓子狠狠地點了下頭,說:“你復員回村這幾年,咱哥倆兒沒有錯味兒吧?”
“沒有,咱哥倆兒不但沒錯味兒,我還得過你不少的幫助。”
“那好,你只要記著這些事,今天,咱哥倆兒就敞開肚皮子,說說心裡話中不中?”
“哪有什麼不中啊?栓子哥,有啥話你就直說吧。”大成嘴上這樣說,但是心裡卻在想,不就是為了李青杏和楊花打架麼,還用得著曲裡拐彎的?既然要說,就讓他痛痛快快地說出來,看他有啥要求吧。
海栓子一屁股坐在石頭上,順手掏出一包煙,先給大成遞了一支,然後自己也抽上了。海栓子吐了口濃濃的煙霧,這才眼望著桃花山高聳的山峰,說:“大成,你以為我是為了‘二瘋子’欺負你嫂子的事,對吧?”
大成瞧著海栓子的臉色,說:“難道不是嗎?”
“哈哈,兄弟,女人們互相撕抓的事,只要沒打傷或出人命,犯不著大驚小怪的。我要是小肚雞腸的人,憑我這身蠻力氣,別說一個二毛子和‘二瘋子’,就是有三五個二毛子和‘二瘋子’,也能把他們給擺平了。他二毛子錢頭粗,可我也不缺湯藥錢。但這樣就能把問題解決了?不可能! 因為根子不在這兒,而在他們的磚瓦窯。他們這是殺雞給猴看,楊花只不過是個替罪羊。哼,說到這兒,兄弟你也該明白了。”
大成說:“嗨嗨,栓子哥到底是當過幹部的人,既有肚量,又把問題看得透。依你說,這事該咋處理呢?”
海栓子又點上一支菸,狠抽了兩口:“兄弟,你先讓我把心裡話都倒出來,咱們再說這件事。就說我當村長那陣子,我承認,我沒把村裡的事做好,讓老少爺兒們失望了。還有吃喝這些事,我也承認,是在嘴上沾了光。可是,球,這也不能全怪我,鎮裡那些大大小小的幹部,他們每次來村裡,不讓他們吃喝能中嗎?要是得罪了哪一個,他不是給你臉色看,就是給你小鞋穿。上鎮裡去,讓你頭都抬不起來。特別是二毛子的姐夫關長生,要說他還是咱村的女婿,對咱村應該關照點吧?可他比別人還要狠,每年都得給他送年禮。送少了就當打水漂,一點作用都不起,沒辦法就打腫臉充胖子,跟在別人的後邊溜。再加上其他的開支,這一年下來的花銷,能會少到哪兒去呀?說實話,我當了三年的村長,除了陪吃陪喝外,咱村大夥兒的血汗錢,我可是一分錢都沒沾。啊,我把話給扯遠了,我現在已經下臺了,老少爺兒們又沒追究我,我還說這些幹球哩。不過,有兩件事,我一定得給你說清楚,那就是為啥要撤我。第一件就是攤派五保戶的埋葬費。這事你也知道的,前年第四組死了兩個五保戶,每人的埋葬費是一千塊,組裡當時沒有錢,就到信用社貸了款。去年利息是一百九十五塊整,信用社讓組裡還貸款,組裡就讓大夥兒攤。為這事,有人告到了市裡頭。市裡來人說不合理,讓從全村農業稅附加的百分之二十來開支。哼哼,全村農業稅附加是四萬三,村組幹部工資、優撫優照、黨報黨刊加辦公費,開支這些錢還不夠哩,哪有錢埋葬五保戶?就這,上邊給我定了個合情合理不合法的大罪狀。第二件是村裡流通工票、債劵的問題。這事當然是不對的,可也不能全怨我。當時鎮裡提出了‘工業富鎮’的戰略,摁著頭皮讓辦工業,還搞了個什麼開發區,各村都得在開發區裡辦一個相當規模的工廠。你說這事容易嗎?辦啥廠子不要錢?銀行又不給咱貸款,沒辦法只好讓大夥兒來集資。哪個村不欠群眾百八兒十萬?結果全都弄砸了。上邊來人諷刺說,廠廠空空空,不見螺絲釘,工人沒一個,雜草亂蓬蓬。這不是胡球整是什麼?可咱桃花溝整不起,欠群眾的錢咱也還不上,加上務工補貼等,自然是債臺高築了。後來實在沒辦法,就一年一年地加碼,為了減少群眾的牢騷,就允許拿工票、債劵來相抵。這整法也不是咱一個村。不過,後來大夥兒在村裡買菜、買肉、買雞蛋,也使用工票和債劵,這就把事給整大了。明裡說群眾對我有意見,這話也算是事實,但暗裡根子在關長生。因為,二毛子在老虎嘴整窯場時,關長生就給我打電話,說二毛子的磚瓦窯,是桃源鎮民營企業的典型,村裡要大力支援,要提供最大的方便。我提出讓二毛子給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