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只是我的心理作用。”杜佑山滿意地拍拍兩個兒子的腦袋,一瘸一瘸地出門了。
杜卯目露憐憫之色:“他自己感覺不出來嗎?”
杜寅用胳膊肘捅捅他,“不會瘸得很明顯,他最近好可憐,你別說出來刺激他。”
有方霧注入巨資週轉,杜氏略有起色,不過杜佑山採取保守管理,沒有重新啟動萎縮的行業,而是抱著剩下的生意慢慢休養生息。方霧笑他太膽小,杜佑山則心裡有數,不予反駁。他找魏南河商量一件重大決策,決定鼎力協助魏南河辦私人博物館的想法。
杜佑山擺出一個五年計劃,聲稱抽出多少多少杜氏的財力物力,與魏南河合作五年之內搞起博物館,吹得天花亂墜。魏南河翹著二郎腿當笑話聽,等對方口若懸河全說完了,他才不緊不慢地問:“杜佑山,你又耍什麼花招?”
杜佑山一番好心被當做驢肝肺,頗有些氣餒:“我籌謀了好久,你別這麼打擊人嘛!”
魏南河挑了一挑眉,“多謝杜老闆美意,不過我不需要你協助,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別攪來攪去我就很知足了。”
杜佑山苦笑:“南河,我們對立了這麼多年,何不找一個契機冰釋前嫌,別再讓人瞧我們笑話了。”
魏南河不屑:“你讓我怎麼信你?”
杜佑山抽出一摞資料,“這些是我手上的東西,等博物館成立全捐出來。”
魏南河接過資料一翻,訝然地倒抽一口冷氣,沒有料到杜佑山竟敢把私藏老底抖出來,資料中上百件珍品,接近一半是文物,隨便一件都是稀世瑰寶,但隨便暴露一件杜佑山就得坐牢。
“小時候的夢想我記得呢,後來我一度覺得很荒謬也很諷刺,”杜佑山殷切地望著魏南河,眉頭緊蹙:“不過有一天我突然發覺它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了,也許我努力一把就能實現。魏南河,你說的沒錯,我做過很多後悔事,不過後悔沒用,覆水難收,我只能盡力補償。”
魏南河思緒微動,他攥著那一摞資料,心酸不已。這麼多年來,兩個人水火不容,你走一步,我扯一把,我走一步,你絆一腳,都不允許對方比自己稍微得勢些許,考慮到杜佑山以往做的那些缺德事,怎麼也沒法一了百了。
杜佑山等了半天,沒有等到答覆,不由失望地嘆口氣,起身告辭:“你不信我的話,就什麼都不需做,看著我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工瓷坊,恰好碰到樂正七回來,那小子如今一米七五,雖然瘦歪歪的,但骨架子完全是個大人了,他斜揹著個便攜旅行包,洛陽鏟探棍露出一小截,工裝褲褲腳卷得老高,帆布鞋上都是泥,渾身上下泛著汗酸味。
杜佑山十分忌憚他,微點頭打招呼:“小七,這是打哪回來?”
“幹卿屌事?”樂正七反手抽出了洛陽鏟探棍,那眼神和架勢是準備打蟑螂。
“樂正七!”魏南河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對杜佑山使眼色道:“佑山,你先請回吧,你說的事我會認真考慮。”
杜佑山悻悻地夾著尾巴逃了。
“日啊!看到他就反胃!”樂正七對著杜佑山的背影啐一口,往妝碧堂張望:“為嶼和小空都不在嗎?”
“為嶼在呢,小空不知道。”
樂正七撒歡:“哦哦~找為嶼去!”
“先洗澡!”魏南河揩下他脖子上的泥渣,“下次和你們老師說說,一個班那麼多學生,為什麼偏偏要抽你去考察?”
“還不都是段老師強烈推薦我?”樂正七說到“段老師”三個字咬牙切齒,憤然地豎中指:“老子大顯神威一次,他們一個個都把老子當免費探土機了,每次考察都要拖上我!”
魏南河把他的中指摁回去,捏捏他的手背,笑道:“學有所用,用在正途上就是好事,走,洗澡去。”
樂正七揉揉鼻子,一蹦掛在他身上,兩腿勾著他的腰:“我回來啦~”
“你當你還小啊?”魏南河端著他的屁股,差點兒閃了腰。
“嗯……魏叔叔~”樂正七晃盪著兩條腿,扮可愛嗲聲問:“有沒有想我?”
魏南河望天:“沒有。”
樂正七話音一轉,粗聲粗氣地罵:“我呸!放我下來!”
魏南河抱著他往屋裡走,笑容滿面的說:“你以為我愛抱嗎?重死了!”
藝術雙年展的雕塑類評獎進入尾聲,白左寒作為評委組組長,存了點私心,把自己學生的名字提進名單。陳誠實的作品想法不錯,表現力卻不過硬,想拿獎項很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