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兒目露欣慰,“素娘自是好的,日後她能過得好,奴婢也就心滿意足了。”
這一番言論給幼寧留下了深刻影響,她觀察幾日,果然發現陛下恢復了精神,只不知道是不是畫素姐姐說的那樣,再一次淡忘了。
她心中不解,行動中便顯露出來。
燕歸放下奏摺,看向一直呆呆望著自己的小姑娘,“怎麼了?”
目光實在灼人,令他無法忽視。
幼寧搖搖頭,目光彷彿半點不願從燕歸身上移開。
這點最近她身邊的人都深有體會,在府中盯著容侯容夫人不放,要兄長一直抱著,到了宮裡就對著燕歸使勁瞧,似乎少瞧一眼就吃了虧般。
兩人在清光殿,是太后處理政事批閱奏摺的地兒,如今漸漸成了燕歸的常駐之地。
屋內沒薰香,自有殿外醉人的花香點綴,簷下飛入兩隻雀兒,不怕生地立在書案,嘰嘰喳喳叫嚷。
即便如此,好奇心重的小姑娘也沒挪動。
燕歸沒得到答案,直接把人抱到膝上,“在看什麼?”
“看十三哥哥。”
“……好看嗎?”
“好看呀。”小姑娘回得理所當然,甚至托住腮,更光明正大瞧了起來。
任是誰,被如此盯了兩三日也會有些不自然,可燕歸只是道:“眼睛累嗎?去歇會兒,我就在這,不走。”
幼寧糾結不已,其實她有些累了,揉了揉眼睛,執著道:“幼幼不想離開十三哥哥。”
她在想,如果自己以後也離開了十三哥哥怎麼辦?十幾年、二十幾年、三十幾年後,自己也會像陛下那樣,偶爾想起十三哥哥,又忘記嗎?
小姑娘不想這樣,所以她要看得多一點、久一點,這樣就可以把每個喜歡的人都印在腦中,過多少年都不會忘記。
燕歸問出緣由,沉默了會兒,眸中似乎有柔意漸漸泛出,緊隨而來是胸腔中湧出的暖流,令他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他學著小姑娘,同樣久久凝望。
可兩人對視便有些奇怪了,幼寧沒繃住,忍不住露出梨渦,軟聲嘟噥,“十三哥哥怎麼也一直看著幼幼。”
燕歸彈了她一記,“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小姑娘哼哼唧唧,“幼幼哪裡不讓十三哥哥點燈啦……”
石喜撲哧一聲,又趕忙收住,好在他家主子現在心情尚好,並未計較此事。
知道幼寧還在介意周帝的事,燕歸道:“幼幼,我不是父皇,你也不是那個小宮女。”
“嗯?”
燕歸眉峰揚起,“我們不會分開。”
幼寧眨眼,燕歸放低了聲,“無論你何時睜眼,都會看見我。”
“真的嗎?”
“嗯。”
小姑娘對十三哥哥有著純粹的信任,聽他如此說,笑容便如春日初綻的桃杏,稚嫩卻動人。
她徹底放下心來,也確實有些乏了,這一放鬆,就漸漸在燕歸懷中睡去,發出細細小小的可愛呼聲,成為燕歸批閱奏摺最安心的伴樂。
容雲鶴悄然尋來,瞧見的又是自家妹妹伏在燕歸膝上安睡的場景,他看習慣了,只微微皺眉,上前將小姑娘抱了起來。
他的氣息幼寧再熟悉不過,吧唧兩下小嘴,繼續安穩睡著,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
燕歸按捺住沒動,“世子有事?”
“殿下忘了上次交給雲鶴的差事?”容雲鶴含笑,他長燕歸幾歲,氣質也總更從容淡然些,“雲鶴還道幾日就可辦好的事殿下為何給了一月,原是不想讓我回來罷了。”
被戳穿的燕歸毫不心虛,“我對世子知之甚少,多給些時日亦無錯。”
聽出燕歸對自己能力的輕諷,容雲鶴不動聲色轉下了眼眸。
二人這世依舊是君臣關係,但比起原本的君臣相契、知己相交,因為幼寧的存在,似乎總多了那麼幾絲看不清道不明的火花。
靜了會兒,燕歸摒退左右,容雲鶴稟道:“王乾已投誠,願將家產盡數為殿下所用,他與寧城、慶安幾城太守交好,這段時日牽橋達線,殿下想做的事,已成了一半。”
燕歸在周朝沒有親族,謝家支援他終究是因為太后。
既然沒有,燕歸便自己親自培養。他還未到可以完全參政的年紀,京城的勢力盤支錯節,世家牽扯甚深,他對此無意。
燕歸想要的是未來朝堂上完全忠心於自己的臣子。
那幾城的太守年少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