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對人類有感情嗎?
答案是有。
就像主人離世, 家犬會伏在墓前哀泣;就像救助烏鴉,它會給人叼回錢幣。餵過火腿腸的狐狸會帶人下山,被刮掉藤壺的海龜會追著遊船, 就連平時對人愛答不理的貓都會在主人失業痛哭時走出戶外, 捉幾隻老鼠回來養家……
即使人類不能確定動物的感情體驗是否與人類的一致,甚至千百次地否定動物的性靈論, 但不可否認, 動物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人類的喜愛。
正如現在,阿薩思盤踞於醫院,在找到蘇珊以後便安靜了下來。
除了偶爾動手咬殺翼龍,扒拉幾隻填填胃袋,她一直趴在廢墟中盯著遠處的武裝軍, 沒有吼叫示威,沒有齜牙恫嚇,只是防禦警戒,順便舔舐著從脊背淌下的血液。
是的,人類的熱武器終是傷到了她。雖然不致命,卻添了不少麻煩。
她脊背上的一排龍刺被炸斷了, 面板屏障受損,部分組織燒焦, 幾乎是人為地給她製造了一個弱點, 把她的脊柱骨暴露在食肉動物的眼皮下。
這無疑是危險的。
風吹散了她的血味, 颳去四面八方,傳開了她受傷的訊號。
再加上蘇珊因年邁而散發出的腐朽味, 她們完全被打上了“老弱病殘”的標籤,不僅吸引著翼龍的注意,還會引來更多的掠食者——如果它們也逃出籠子的話。
而這之中, 她的同類是最可怕的對手,以它卑鄙的品性,它一定會趁機上門奪取她的性命。
如此一來,蘇珊跟她呆在一起也談不上安全。她必須在同類到來之前給她找個去處,最好遠離水邊。
對,遠離水邊。
努布拉島的醫院是為了急救而建,畢竟客流量那麼大,設施那麼多,員工和研究員還要長居,總有人會中暑感冒、被恐龍咬傷、從高處墜落或是食物中毒。因此,醫院就建在服務區,它離遊客中心不遠,自然也離“滄龍湖”較近。
眼下,阿薩思就窩在“滄龍湖”邊上,並以絕佳的視力發誓,這片水域下有東西,還是一頭極為恐怖的掠食者。
它的體型十分龐大,比她的同類還大一些。
有著深灰色的皮和蜿蜒巨尾,一張長吻大嘴和鋒利牙口,它會時不時浮出水面換氣,再吞食幾隻被她打落的翼龍。
湖泊、深水與巨獸。
但凡這三個詞是拆開的,阿薩思也不會怵,每一個都能駕馭住。可當它們合在一起,就彷彿形成了一股恐怖的氣息,饒是她也不得不暫時退避,還升起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交手的念頭。
可見,水下巨獸給她帶來了久違的恐懼,她必須克服它,但目前不是時候。
她得等,等她的傷口痊癒,等她的龍刺長出。
只是,她的修復力一向強大,如今不知為何緩慢了下來。人類的“爆炸武器”中似乎新增了什麼東西,它們進入血液、匯入肌肉,正在被她逐漸“同化”,與她的傷口融為一體。
她能感覺到,她的體溫在拔高,胃袋中的食物正飛速消化,補充著身體所需的養料。
之前吞下的食物不頂飽,飢餓起了頭就開始燒得慌。無奈,她只能用長尾勾過一旁的翼龍屍體,捲到身邊大快朵頤。
但阿薩思不吃獨食,作為大自然中少有的“知恩圖報的明君”,她特地顧及了蘇珊的身體健康,並親自撕下了屍體上最嫩的一塊肉放在蘇珊面前,示意她也吃。
於是,當一塊66磅重的翼龍肉砸在面前,上頭還連著一隻死不瞑目的眼睛時,別說蘇珊,就連遠遠觀望著的人類都陷入了沉默。
克萊爾:“它這是在……分享食物?”
“是的,這是動物的社會行為,在自然界中不算罕見。”歐文補充道,“分享食物可以加強聯絡,增進成員之間的感情,我的迅猛龍就是這麼做的。”
“很顯然,它把蘇珊當作了同伴,但我們不是,在它眼裡,我們跟蘇珊有著本質的區別。”
克萊爾:“你認識蘇珊?”
歐文:“當然,她經常跟我聊起她養的食肉龍,卻沒說明是哪一種。我猜了很多,異特龍、牛龍、棘龍,但沒想到是混種……好吧,這種叫做暴虐霸王龍的東西,嘿,我說這名字真拗口。”
不同於歐文這頭還算輕鬆的氣氛,努布拉島的武裝軍完全是陰雲籠罩,無論是上司下屬都沒好臉色。
畢竟,人類的熱武器一直所向披靡,槍口下不存在不可打趴之物,可滑鐵盧來得太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