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不就地埋葬她,反而要儲存在冰棺裡?”何無求問。
石妙手長嘆:“我當時想,古格人如此殘暴,一擊不中,肯定還會有後續手段。如果埋了她,屍體腐爛殆盡,古格人就會把這件事記在我頭上,我和小海父子就算渾身是嘴都說不清。儲存屍體,等敵人上門時交還他們,至少能證明她是死在唐家人手上,有明確的報仇目標,也許會放過我們。”
他的想法極度自私,但也不失為明哲保身的一條怯弱之計。很可惜,敵人還沒露面,就連殺兩名幫手,令他措不及防。
“你以為,把屍體交出去,就能免除自己的死罪嗎?”那尖細的聲音又問。
“我也很無奈,但那件事已經發生了,不這麼做,又能——是誰在說話?”石妙手突然警醒,站起來,向發聲的角落望去。所有人分坐在四面的沙發上,距離那角落最近的是朱爺和火神,但他們都是男人,都不會用這種半男不女的嗓音說話。
“誰在說話?”朱爺跳起來,向角落望著。
那是房間的西北角,牆角除了兩排沙發交接處的一個粗木茶几,再沒有任何物件。
“大家都聽到了對嗎?這裡剛才明明有人搭話的,是不是?”石妙手顫聲問。
“是一個女人。”何無求立刻回應。
“不是我,我一直都沒開口。”他身邊的女人舉手宣告。她的聲音非常溫和,帶有云貴邊荒一帶的口音。
房間內只有她與方晴是女人,方晴也跟著舉手搖頭,示意自己並未說話。
朱爺快速地檢查了那個角落,確認那裡是空的,沒有藏著任何人或發聲裝置。
“大家不要慌,敵人反覆地裝神弄鬼,只是要擾亂大家的視聽,造成混亂。子不語怪力亂神,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大家只要安心坐著,敵人的一切手段就毫無意義。”丁峻說。
何無求身邊的女人微笑著回應:“這位丁先生說得很對,大家亂了,敵人的目的就達到了。”
石妙手說的那段往事只能證明古格使者死於唐絨手上,但卻無法解釋古格人為什麼要找上石家,很是令人費解。
石家世代行醫,家族中歷代都有智慧超群者,能把中醫、西醫、藏醫中的精華部分融會貫通,合理呼叫,解除了藏區易患的痛楚。按道理,他們只行善,不作惡,很難結下仇家的。
“我是何湘君,冒昧地請問丁先生一句,你們見到神偷阮風之時,他正在幹什麼?”那女人問。
丁峻腦子裡也正在思索阮風跟那奇怪的聲音有沒有聯絡,何湘君想的,跟他殊途同歸。
“他在竊聽,遭到貴派的火神先生蠱蟲恐嚇後自己走出來,身邊沒有攜帶任何東西。他的逃逸速度很快,我們攔不住他。大家都知道,阮風是個怪人,被人稱作‘阮瘋子’,我們根本無法預測他想幹什麼。”丁峻實話實說,因為阮風跟他沒有任何利益關係,其中細節,不必隱瞞。
“他一摻和,必有大事。”何湘君的笑意更深了。
她的長相極為普通,但聲音溫和、眼神輕柔,一開口就博得了在場人的好感。
“你們為什麼不直接做了他?”朱爺叫起來。
火神跳起來,瞪圓了眼睛盯著朱爺:“什麼?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做了他——當我們是殺人掠貨的土匪嗎?再說了,那個什麼天國寶藏又不是你們家的,人人有份,他就算真的來奪寶,也是完全應該,你管得著嗎?讓我們做了他?呸!”
他說的,很順丁峻的心意,因為朱爺那句話實在太過分了。如果看誰不順眼就一刀砍過去,那就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平安中國,而是刀槍無眼、肆虐殺戮的軍閥混戰年代了。
“喂,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的?怎麼替敵人說話?”朱爺怒氣衝衝地喝問。
“別管我站哪一邊,反正我不會跟你這種土匪流寇站在一邊,滾開!”火神的吼聲也提高了八度。
混亂之中,忽然有陣電話鈴聲響起來,把吆喝聲全都壓了下去。
那部黑色的摩托羅拉衛星電話就在石妙手的掌中,紅色指示燈一次次閃爍著,鈴聲如同敲門聲,刺探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一個不認識的號碼。”他說。
“接吧。”何無求說。
石妙手嚥了口唾沫,凸出的喉結誇張地上下一振,喉嚨裡發出“咕”的一聲。
“我不……敢,我的腦袋像要炸開一樣,誰能替我接?我有種預感,是登門要命的人打來的,是……要命的電話……”他的使勁咬著下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