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喬蘅含混的應了兩聲,忽然之間哽咽了起來,“只是公子怕是……”
有這模樣的公子麼?趙勝不自在的動了動身,登時牽動了肩上的一處傷口,疼得他連吸了兩口氣,卻沒敢發出聲音來,只得苦笑了兩聲道:“都到這裡了,哪還有什麼公子不公子?咱們倆如今不過是一對苦命鴛鴦罷了。”
“什,什麼鴛鴦?”
喬蘅聽趙勝說的蹊蹺,雖然眼前一片黑,但還是忍不住盡力抬起頭去看趙勝。
噢,鴛鴦現在說的還是兄弟情誼,這比喻可實在是不恰當。趙勝醒悟了過來,改口道:“不是鴛鴦,那就是兩隻蝴蝶好了。”
“都什麼時候了,公子還有心思說笑……”
喬蘅心裡一甜,無聲的笑著重又將頭埋在了趙勝腿上。她雖然不知道什麼“慢慢飛,小心帶刺的玫瑰”,但是卻聽懂了趙勝的心意。
這處茅屋裡實在是溼冷嗆人,但是喬蘅此時卻完全感覺不到了,她暗暗思忖著,如果真的和公子一起死在這裡倒也好了,省得再去面對那些煩人的心事,煩人的規矩。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走,再也沒有什麼公子,沒有什麼婢女,沒有如履薄冰的小心應對,有的只是……
喬蘅輕輕地舒了口氣,臉上帶著笑用鬢角輕輕地摩挲著趙勝的腿腹,仔細去感受趙勝的體溫。然而這溫馨僅僅持續了沒多久,喬蘅忽然間卻想到了爺爺。爺爺現在只剩下她一個親人了,如果她就這樣死了,爺爺怎麼辦?
喬蘅心中滿是苦楚,鬢角微微離開趙勝的身體,欠起頭小聲問道:“公子,咱們,咱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趙勝笑了笑道:“沒事。我早上卜過卦了,是大吉相。咱們不但死不了,那些人還得恭恭敬敬的把咱們請出去。”
要是恭敬為什麼還要下那麼重的殺手?喬蘅聽了趙勝這句話,更是確信這回必死無疑了。公子晝夜都在她面前晃盪,做了什麼她能不知道?她現在只能當趙勝是在哄她,如此一想反倒徹底放寬了心,重又微微閉上雙眸靠在了趙勝身上。
然而事情偏偏就是這樣出人意料,正當喬蘅跟趙勝偎依在一起都不再說話的時候,漆黑之中忽然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吱呀”。隨著那聲音,屋門外刺眼的白亮倏然間便撲進了屋裡,將趙勝和喬蘅激的立刻緊閉上了眼睛。
“公子恕罪,小人們多有得罪。快,快來給公子鬆綁。”
還沒等趙勝他倆完全適應光亮,兩個身著短衣的壯漢已經闖進門來拱手賠上了罪,接著便急忙奔過來解開了趙勝和喬蘅身上的繩索。
喬蘅剛才挪動不易,靠在趙勝身上也是滿心的平和,並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當看見除了那兩個來解繩索的漢子以外,門口還站著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女探著頭向裡看時,卻不由雙頰飛霞,連忙離開了趙勝的懷抱。
那個少女正是馮蓉,趙勝讓她挾持自己時雖然已經發覺她是女子,但當時她一頭一臉的都是血,而且穿著勁身的男裝,實在看不出她的模樣,此時馮蓉雖然男裝未褪,但洗乾淨了手臉,卻將長期鍛鍊後才能形成的英姿颯爽之美展現在了趙勝的面前。
因為範府門前的“劫持”行為實在太詭異,完全不符合一個合格殺手的身份。馮蓉扶著門框向裡看了看趙勝,略略有些黑的小臉上立時現出了個靦腆笑容,見趙勝也在看她,接著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去。
領頭來給趙勝鬆綁的是叔段,他麻利的將繩索往地上一扔,慌忙又拱手向趙勝拜了下去:“公子恕罪,小人們魯莽了。家兄此時正在相候公子,還請公子挪尊步受家兄一拜。”
“好,壯士請。”
“公子……”
這一切看在喬蘅眼裡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些,占卜?公子什麼時候佔的卦?這些人一早還殺氣騰騰的要置公子於死地,怎麼這麼會兒工夫卻又完全變了個樣!喬蘅一時有些發懵,但看見趙勝在地上跺了兩下腳,竟然接著便笑微微的點點頭要隨那兩個刺客出去,雖然明知阻攔也是徒勞,但還是連忙追了上去。
馮蓉見喬蘅一副緊張的神情,連忙走過來寬慰的笑道:“姑娘放心好了,家兄只是要向公子賠罪,並沒有別的意思。姑娘還是先隨我去洗一洗,一會兒公子他們談完事,小女子再送姑娘去公子那裡伺候。”
喬蘅跟馮蓉也算是“老相識”了,如果不是馮蓉幫她攔了一劍,她現在早已經沒命了,而且她心裡也很清楚,這些人要是真殺他們的話,根本不需要費這些功夫,然而今天她受的驚嚇實在太重,即便明白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