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自然絕大多數是朝堂公卿,所要稟奏商議的事各有不同,卻又沒有什麼必須開正殿大叢集臣相商的要事,所以諸多殿閣之中一會兒這個進來了,那個出去了,雖然不想市井街市那樣雜亂,但細細想來也實在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大中午頭上,在通往君王平常理政的柏梁臺三進院門外的甬道上中,老老少少的幾個人正頂著越來越火辣的烈rì等著趙勝傳見。
這些人共有五位。除了那個四十歲上下,身著錦袍,正揹著手來回踱步,時不時的停下身向北邊的院門張望兩眼的中年漢子以外。剩下四個清一水兒的是身著戎裝的健壯年輕人,最大也就二十多歲,最小的看模樣也就十三四歲,不過卻都是差不多一般高大。
這四個年輕人看裝束也可知是軍中子弟,戎裝齊齊整整,站的佇列也是整整齊齊,挺胸昂頭間目不斜視、不交一語,大是一副站崗守班的架勢。就連路上偶爾來往的人與那個中年人或親熱或客氣的相互見禮寒暄時也就沒有一絲晃動。
那中年人雖然身材高大健壯,卻是一臉的儒雅,頜下的幾縷鬍鬚也給人一種軟綿綿的感覺。他等的時間久了些,在那四個年輕人面前轉悠了半天。便忍不住停住身抬頭向天上的烈rì望了兩眼,還沒來得及垂下臉來,便聽見北邊院門處伴著匆匆的腳步聲有人笑道:
“趙叔父怎麼在這裡站著呀?大王傳召麼?”
“呵呵,原來是馮亞卿。大王傳召讓我帶他們幾個過來陛見,也沒說什麼事。這不正等著的麼。哦,乘兒、間兒、括兒,還不快拜見兄長。李牧,這位是雲臺署馮亞卿。速速拜見。”
“拜見兄長!”
“李牧拜見馮亞卿!”
那四個年輕人聞聲齊齊拜了下去,雖然開口說的話各不相同。卻是一樣的虎虎生威。
那位馮亞卿正是馮夷,而與他笑對的則是趙奢。他們倆本來也沒什麼直接的關係,但是趙奢和樂毅是至交好友,而馮夷則是樂毅的非親侄兒,所以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連上了叔侄關係。
“好好……哦,這位便是大王常提的李官帥?好好,果然是一表人才。”
那個站在最北頭的“乘兒”和站在第三個位置上的“間兒”分別是樂毅的侄兒樂乘和長子樂間,以樂馮兩家的至交關係,馮夷自然與他們極是熟識,親熱的抬起雙手拍了拍他倆的肩膀便客客氣氣的誇獎上了站在中間的李牧,隨口一句話過後轉臉向最後邊那個歲數最小的軍士一望,接著親熱對趙奢高聲笑道,
“這位便是趙叔父家的趙括兄弟嗎?這麼大個子!”
馮夷在官場中廝混的久了,這張嘴也難免會說話。一句“這麼大個子”頓時說的趙奢心裡一陣舒坦,將兩邊眼角眯縫出幾道皺紋笑道:“呵呵,不小了,都快十四了。”
“嗨呀,這才多大點歲數,趙叔父便讓他去軍庠受苦?”
馮夷聽到這裡登時埋怨了起來,誰想趙奢還沒來得及接話,趙括卻忽然一挺胸,向馮夷啪的一抱拳,高聲說道:
“稟馮亞卿,兵家子弟當自小苦練勤學才能成才,只靠父祖功名不是好男兒!”
馮夷剛才只是跟趙奢客套說笑,哪曾想趙括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登時愣了一愣,隨心這麼一琢磨,不由雙眉一展,嗵的一拳擂在趙括的胸前高聲笑道:
“好樣的!跟著大王好好幹,將來不愁封功揚名。哈哈哈哈,趙叔父且在此再等一等,大王那裡正在跟徐相邦、範亞卿他們說話,怕是也快傳見你們了。”
說到這裡馮夷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低下聲音笑道,
“噢,對了,剛才小侄聽了那麼一耳朵,大王好像要升範亞卿為上卿,與虞上卿同列相邦佐貳之位。好像是讓他先籌建什麼墨學署,不過聽上去似乎跟小侄的雲臺署並無關係,是管什麼機巧之類的事兒,另外藺亞卿也有可能要提上一提。
小侄想著喬上卿、藺亞卿,範亞卿、趙叔父和樂叔父這一向都是相得,範亞卿他們榮升上卿怎麼也得賀一賀才行,回頭咱們好好合計合計。呵呵呵呵,小侄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好好,在下知道了,馮亞卿只管去忙。”
趙奢笑呵呵的拱手應下,與馮夷拜別以後,臉上的笑容還沒收回去便轉頭看了看趙括,似乎頗有些不滿意的低聲說道:
“趙括,馮亞卿剛才問你話了麼?”
“爹……”
趙括本來還覺著自己應對的挺得體,哪曾想自家老爹居然不樂意。而且連“趙括”兩個字都說出來了,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