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走馬燈似的幾乎沒有停過。若說是尋常巡夜,倒不如說更像在抓賊。再加上差不多亥正的時候東南方向隱隱傳來了吵雜的人聲。似乎當真出了事,這就讓老爺子更加睡不著了。
那吵鬧聲離這裡至少數里地。本來也跟老爺子沒什麼關係,但剛才聽內府之中傳出話來,說是已經睡下的家主收拾停當一會兒就要出門,聽口風定是要去那個熱鬧的地方,於是老爺子便再無睡意了。
唉,讀哪門子,當哪門子官,cāo哪門子社稷的心,守著家裡的田土過rì子不好麼……老爺子想起遠在鉅鹿的老家主當年送家主出門求仕時那張殷切的面容,頓時沒來由的嘆了口氣。
老爺子不嘆氣能行麼?家主是他看著長大的,跟親生沒什麼兩樣。如今家主出息是出息了,都當上大趙第三個最大的庶務官兒了,可這rì子怎麼越發不消停了呢?大王他們兄弟鬧家窩子便隨他們去鬧,你說你湊什麼熱鬧事兒?不但摻和了進去,還鬧到了裝死裝活,差點跟大王拼命的程度,你這不是成心想讓老家主白髮人送黑髮人麼。
再說你這官當得連“尋常莫惹是非事”的道理都不懂了麼?那聲音怎麼聽都是從平原君府方向傳來的。那種地方只要張鑼敲鼓的鬧開了事兒,要是不讓老天爺收幾條人命能消停得下來麼?你不在府里老老實實的蹲著,去那裡做什麼?
老爺子那叫一個惱啊,雖然這麼多年來都是他不哼不哈的幫家主守著府門,從來不多事,但今天他卻實在憋不住了,怎麼琢磨都覺著一會兒家主出來時得好好地勸勸他,他就算不為自己著想,卻總得替只有一棵獨苗的老家主、老夫人考慮考慮。
老爺子越想越覺著責任重大,在榻上輾轉反側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爬起了身來,摸著黑趿拉上了布履緩步踱出了門房,背起手望著北邊森森的院落仔細聽起了動靜。
北邊院子裡並沒有動靜,好像家主除了收拾以外還在考慮其他事。懂得考慮就好,老爺子心裡多少放寬了一些,正轉身想坐到門房前邊那塊棄置不用的上馬石上歇歇腿腳,就聽見府門那裡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似乎有些不敢打攪卻又不得不打攪的意味。
趙國第三個最大的庶務官自然就是那位“該吃吃,該喝喝”,但是“喪事”卻依然要大辦的虞上卿。虞卿是平民上來的卿士,沒有資格像各位封君那樣坐擁宮城一般外邊圍著城牆、上頭守著兵卒的府邸。雖然宅院也不算小,但只是普通的府宅,滴水簷下的兩扇府門誰要是有興趣去敲,隨時都能辦到。不過這個時候終究敏感了些。老爺子哆嗦了哆嗦,連忙問道:
“誰呀?”
“老丈還請行個方便,在下司寇署下卿范雎,有緊急要務稟報虞上卿。呃。請問虞上卿睡了麼?”
外邊那人回答的很是客氣,但回答的內容卻讓老爺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家主要不是跟你們這幫人攪和在一起,能有這麼不消停麼……念及此。老爺子乾脆連動也不動了,沒好氣的回道:
“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來。”
“呃,還請老丈去通稟一聲,在下確實有緊急之事……有歹人要害虞上卿的命。”
外邊那人依然不依不饒,說出來的一番話頓時讓老爺子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差點沒暈過去……
………………………………………………………………………………………………
平原君府門外的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不論多麼完美的計劃在混亂之中都會化為烏有。本來就沒有便捷的通訊工具。再加上領頭人半數被逮進府去,眾多假扮巡卒的刺客完全變成了沒頭蒼蠅,按照原來說好的套路發瘋似得進攻著平原君府高聳的府牆,以求儘快攻進府去擒拿那個據說是魏國公主的平原君夫人。也好靠搏命換取主家們承諾的優厚賞賜。
能幹這活兒的都是亡命之徒,再加上成百上千人擠在一起相互感染,誰都不會惜命。於是乎喧鬧之中的平原君府城牆上下很快就成了一片血泊,城牆上還好些,終究是有攻有守有箭垛相護。雖然難免有人中箭傷亡,但固守還是沒問題的。而城牆之下的血勇之徒們卻遇上了大麻煩,他們按照計劃本來是要多點為虛,多點為實。準備將君府本來就少得可憐的護從分散再分散,以求達到多點突破的目的。哪曾想城牆上的守衛卻遠比想象中多了許多,不管哪裡有人攀城。也不管是虛是實,城牆上都會有數不清多少的箭支凌厲地激shè而來。
這樣的情況下將佐們自然少不了仔細觀察形勢,但衝在第一線拼了命的那些人哪有機會,又哪有時間去考慮這些?於是乎站在遠處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