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楓的指甲從女弟子胳膊上滑落,一勾。
一聲悶哼響起。
爪子劃出半尺長的傷口,深可見骨。
石清楓張開嘴,先前嚼著的丹藥噴了出去。
火辣的傷口瞬間傳來沁涼之意。女弟子睜開眼睛,看到手臂上的傷口凝結不再流血。
所有人都明白原來是試藥來著,禁不住鬆了口氣。
“師兄!”肖明依欲言又止,緊抿的雙唇與幽怨的眼神彷彿在說,你還信不過我嗎?
裝滿傷藥的籃子扔回肖明依手中。王大龍看了眼已經忙碌得差不多的女弟子,叫了幾個來幫肖明依,其餘人退到了旁邊。
龍身腹部十餘塊鱗甲掉落,兩尺見方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肖明依垂眸看著這處傷,不經意流洩出恨意來。
如果不是這條龍,石清楓將是真傳弟子中最出色的佼佼者。韓修文死了。如果他沒有燭龍訣,哪怕和玉和他們一同去後山石室面壁十年,也許十年之後,他仍然是元道宗前途不可限量的天才。總有一天,他會被自己感動,償了她的夙願。
肖明依想起這幾個月來石清楓待自己的親呢,心陣陣抽痛。她默默施了個引水訣沖洗著傷口。
元道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進了開陽殿侍侯。兩人成雙入對出入,連去劍宗,石清楓都帶上了自己。他全蒼瀾大陸最年輕俊逸的元嬰長老啊,她如活在夢中,美好得不願醒來。
夢終究是會醒的。一夕之間,她引以為傲的男人成了蒼瀾大陸修士們的共同敵人。他不再是她的石師兄,而是被燭龍佔據了身體與心智的怪物。
他哪裡是喜歡著自己。他一朝得勢,便召了一百貌美女弟子侍侯。
他不死,自己一個築基修士哪裡還有活路?一句紫焰君的女人,就能讓她成為修士們洩憤的目標。
肖明依想起了肖憐兒。她一直嫉恨著她。後來知道她是易輕塵的轉世後,那些恨彷彿沒了來由。但她仍然嫉妒著肖憐兒。自己才是築基,轉眼間,她便修成了元嬰靈體。
肖憐兒一定能對付這條燭龍。自己只要出把力,轉眼就會成為元道宗的功臣。肖明依一揚手,提籃裡的丹藥飛了出來。她施展起纏水訣。一條白色的水帶將丹藥拍成糊狀,水性真氣將其攤開成薄餅狀。
她盯著傷口,引導這片藥糊貼上了傷處。不用轉頭,她也能感覺到石清楓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肖明依自嘲的想,他不是那個溫柔的石師兄了。他盯著她,不過是怕她動手腳而己。
敷上傷藥之後,肖明依拍出了青色的木性真氣。木之氣蘊含的生機在傷口緩緩轉動,催動藥力儘快地融進傷口。
被隱老元嬰炸開的傷口以肉眼所見的速度止了血,迅速地收口癒合。片刻間,傷處就變得平滑一片,只是少了十來片龍鱗,像頭上生了癩痢,有點難看。
肖明依退開。
“紫焰君還有別的吩咐沒?”王大龍笑著問道。
龍身漸隱,石清楓站在玉臺上。五名弟子捧著照他吩咐做的淺藍色衣袍上前侍侯他更衣。他扭了扭脖子,回身坐在榻上,朝肖明依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也許是不再是龍身人面的怪物模樣,肖明依一恍惚,覺得石清楓彷彿又回來了。一股勁氣將她扯了過去,跪坐在他面前。
石清楓攤開手,掌心一疊桔黃色的龍鱗:“你拿這個去找左巖替你重新煉製一把劍吧。”
冰涼的龍鱗放在她掌心,肖明依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咬著唇,生怕自己一開口,便要說出丹藥的秘密。
“謝謝。”她近乎哽咽地說完,轉身飛出了北辰殿。
傷癒合,石清楓卻感覺有點倦意:“都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
王大龍一個眼神,領著這群女弟子退到了北辰殿門口。
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照在石清楓身上。芸香玉石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香。他撐著下頜打盹。短短三十幾年的記憶紛湧而出。一陣風鈴聲清脆地在湖面上飄蕩,石清楓睜開了眼睛。澄心湖水面如鏡,清晰印著天上的朵朵白雲。
他站起身,漫步走到湖邊。
湖水清澈透明,他驀然看到湖底躺著一串玉石風鈴。
“你送我的那串風鈴……”肖憐兒沉著臉一字一句地說,“我是說,我離開澄心湖的時候,一隻一隻都捏碎了。”
往昔的對話突然在他腦中響起。
石清楓盯著那串風鈴冷冷說道:“就算你只是扔進了湖裡,你的話早把我的心捏碎了。你休想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