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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這些政策說清,你可以下去了。現在大家討論以後該咋辦,我完全聽大夥兒的。”

會場上稍微頓了一下,立即有人發言。老肖先站起來說:

“我說點意見。老農們拿這些補助不合理,該取消,以後俺們還是吃俺的11分工分,心裡踏實。其實在這個會前俺們都拿定了主意,老霍一直催俺們領這倆月的補助,沒一個老農去領。”他坐下了,又站起來補充一句,“從前俺私心重,在心裡記恨王全忠,還報復他,給他少評了一分工分。這事是俺不對,我給全忠賠不是。那次給顏場長也少評了一分,那就更不對了,顏場長我也給你賠不是。”

王全忠馬上站起來說:“要說那時我也有錯處,沒考慮老農們的實際情況。老農有家小,確實比知青更困難。以後還按那個數目補助吧,我沒意見。”

崔振山也說:“我也同意給老農補助。還有,我過去幹活偷奸耍滑――我現在幹活是實打實的,可過去耍滑――上次給我評了八分,太高了,我建議降一分。”

大家爭著發言,所有發言都是同樣的無私。雖然明知道這是蟻素在起作用,我仍然非常感動:如果農場能永遠保持這樣的君子國,那該多好!賴安勝站起來幾次,都沒搶過話頭,這會兒終於輪上他說話了。

“賴安勝給自己定了25元的固定工資,這事做得很不要臉。”他用第三者的口吻說,“他又不是國家幹部,國家財政不給錢,領這些工資豈不是佔大家的便宜?應該取消,一定得取消。”說到這兒他恢復了第一人稱,“以後我就吃自己的工分,我是11分棒勞力,這樣才光榮。”

莊學胥也站起來,可能是受賴安勝的影響,他也使用第三人稱:“莊學胥拿補助也是很不要臉的。他又不是老農,而且還慫恿過知青們鬧a袖,單件摻著洗衣粉放在紅色小塑膠桶浸泡,現在應該把它們一起收進屋裡,雖然還帶點潮。提上褲子,光著上身直去廚房,事,自己卻偷偷爭來這份補助,太卑鄙了。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用再追究。但這份補助肯定應該取消,以後我只吃自己的工分。”

郜祥富說:“我提一條,大家看對不對。賴安勝說他不要那份工資了,咱們就依了他的心願吧。如今顏場長是場長,該把這份工資轉給他。他為這個農場操了多大心,咱們都看得見。對不對?”

我有些吃驚,覺得這個意見有點太“那個”。如果是在噴蟻素之前,如果這番話出自別人的口,我會認為這人是個超級馬屁精。但郜祥富說這些顯然出於十二分的真誠。我看看顏哲,他顯然也愣了一下。這時孫小小搶著說:

“還有秋雲姐!她一直在幫顏哲哥管咱們,別看她不是副場長,比副場長都操心。我建議也給秋雲姐定一份工資,就20元吧。”

莊學胥立即表示同意,還有幾個知青和老農也贊同,把我弄得十分尷尬。顏哲看看我,知道不說話不行了:

“我剛才說過,對全場咋分紅,我完全聽大夥兒的意見。至於對我本人,那你們得尊重我的意見。我決不會要這份工資,你們不必勸,勸也不行。我還可以代秋雲表態,她也決不會要。不光如此,大家都知道最近我乾的農活很少,只是些零碎的木工活。”他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幹,是大家不讓我幹。既然這樣,那我就拿最低的工分得了。我只要六分。”

這話兒激起一陣騷動,大夥兒很感動,但也堅決不同意:哪能讓他們心目中的神拿全場最低的工分?在一片喧嚷中,王全忠突然站起來說:

“咱們不必為顏場長的工分爭了,我提個建議:咱們為啥非要評工分?乾脆不評得了!分紅就按人頭均分,再弄一筆公益金放到一個錢箱裡,不上鎖,誰的需要大,像家庭困難的老農或知青,就自己去拿點,我想誰都不會有意見。比如說,黃瞎子就可以拿幾塊錢給自己買一頂蚊帳,陳秀寬可以拿幾十塊錢給自己治淋病。”他說完了,但是意猶未盡,想了想又補充道,“顏場長和我是好朋友,在上高中時就給我講過許多動物中的知識。自然界中所有社會性昆蟲,如螞蟻、蜜蜂等,都沒有任何社會內耗。你見過螞蟻評工分嗎?沒有。但它們沒一個偷懶的。終不成咱們人類連螞蟻都不如!?”

這個意見把大夥兒都震住了,尤其是最後一句反問可以說是重如千鈞。這是一個完全嶄新的思路,徹底打破了舊的模式。會場靜止片刻後人們紛紛同意:對!不用評工分!按人頭均分,誰需要誰就多拿點。這個方法最省事,也最公平。終不成咱們不如蟲蟻!他們甚至互相取笑:咱們真傻,光想著工分公平不公平,咋就想不到乾脆把它取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