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福生也大致聽明白了馮嘯辰的想法,而且也感覺到這個想法似乎是有一些亮點的。不過,他在感慨之餘又有些不屑,覺得這畢竟就是一個腦子急轉彎的事情而已,馮嘯辰捂得嚴嚴實實的,還非要擠兌得潘才山答應接受自卸車工業試驗的任務才說出來,實在是太奸滑了。
帶著這樣的看法,嚴福生大搖其頭,對常敏說道:“常處長,你們這樣做也太不地道了,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就逼著我們做出這麼大的讓步,這不是騙人嗎?”
常敏可不幹了,從兩位礦長的反應來看,她知道馮嘯辰的主意的確是打動了他們,這個年輕人巧妙地破解了冷水礦待業青年的難題,也為在冷水礦開展自卸車工業試驗開啟了一扇大門。她來不及去評估馮嘯辰的主意是不是還有破綻,聽嚴福生有想賴賬的意思,她把臉微微一沉,說道:“嚴礦長,你這就不對了,剛才潘礦長當著大家的面都答應了的事情,你還想反悔嗎?”
“不是反悔,而是你們這個主意太容易了,就算你們不說出來,我們自己琢磨琢磨,沒準也能想到的,不就是石材加工,然後出口創匯嗎?”嚴福生說道。
“你們先前怎麼沒想到呢?”常敏反駁道。
“其實我們也有同志提過的,只是還在研究而已……”嚴福生明顯是在耍賴了。
常敏正待再說什麼,馮嘯辰伸手攔住了她,示意她不用著急,然後笑呵呵地對嚴福生說道:“嚴礦長,你如果覺得我出的主意太簡單,值不了什麼錢,那好,先前潘礦長答應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取消,這個點子就算我白送給冷水礦了。不過,我得提醒嚴礦長一句,如果沒有我幫忙,你們這個石材加工廠恐怕還是辦不起來呢。”
“怎麼就辦不起來了?”嚴福生不憤地說道,“你以為你是誰,離了張屠夫,我們還就得吃混毛豬了?”
馮嘯辰道:“你們採場有各種石料,你知道選哪種最合適嗎?國外的裝飾石材是什麼風格,你瞭解嗎?想把石材賣到國外去,你有渠道嗎?嚴礦長,我之所以敢把這個主意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就是不怕你們反悔。你們如果真的反悔了,我們現在就走。明年這個時候石材廠但凡能賣出一塊石材去,我這輩子都不再踏進冷水礦一步。”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臉上已然是一片威嚴之色。潘才山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是不禁一凜:自己真是小看這個年輕人了,一直以為他不過是20歲上下的年齡,沒什麼城府,沒準是個什麼領導的孩子,跟著常敏來鍍金的。沒想到,這傢伙其實有的是內秀,這一副老成穩重的神色,與礦上那些三四十歲的壯年中層幹部相比,也不遑多讓。
“小馮,你別誤會了,我們沒有反悔的意思。”潘才山在一剎那間就做出了決定。同時心裡隱隱有些惋惜,本來可以與冶金局交換的一些條件,現在看來只能放棄了。如果早知如此,還不如在昨天談判的時候多讓步一些,換取常敏的合作,那麼馮嘯辰的這個主意,常敏不也得當個禮物送給自己?
“待業青年的安置工作,是我們冷水礦各項工作的重中之重,牽動了近千個家庭的幸福,礦裡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去做的。”潘才山一下子就把事情的高度拔到了頂峰,這番話也為他贏得了在場數百名待業青年和他們家長的擁戴,他轉頭對常敏說道:
“常處長,只要小馮同志能夠幫助我們把這件事情辦好,工業試驗的事情,我們就承擔下來了,絕對給你幹得漂漂亮亮的,你看怎麼樣?”
“太感謝潘礦長了!”常敏伸出雙手,和潘才山熱情地握了一下,這就類似於小孩子拉勾賭咒了,她說道:“我們會全力支援小馮把建廠子的事情辦好辦漂亮的。另外,你們冷水礦生產中的實際困難,我們也會充分考慮。你們昨天提出的那些要求,我們回去之後會向局黨組進行詳細的彙報,請局黨組在可能的情況下,給予你們最大程度的照顧。”
這就是常敏會辦事的地方了。剛才她和馮嘯辰聯手,逼著潘才山答應取消一切其他要求,用工業試驗換馮嘯辰的一個金點子。現在馮嘯辰的點子已經說出來了,而且的確折服了潘才山等人,常敏卻主動退讓了一步,稱會繼續考慮潘才山他們此前提出的要求,這就相當於做生意給對方饒了點添頭,能夠讓雙方都感到滿意。
常敏這樣說,還有另外一個小小的原因,那就是她對馮嘯辰出的主意還真有點覺得不太踏實。萬一這個主意最後行不通,潘才山肯定是不會接受工業試驗的,屆時冶金局還是得賠他一些好處,以安撫他那受到傷害的心靈。常敏現在這樣說,就是預先留出了理賠的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