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雙眼微微一眯，已經進入井中月的境界，出乎意料的冷靜道：“葉前輩已經殺了這麼多人，還想要做什麼？”

寇仲緊跟著嘻嘻一笑，道：“不論你想做什麼，但若是意欲傷害素素姐，我跟陵少反正都是不答應的，你必須踏在我兩人的屍體上。如此一來，楊公寶庫具體在哪兒，天下便也再無人知曉了。”

這個時候丟擲楊公寶庫，自然是想以此換命。

當然，比之更重要的是……寇仲已經從葉鋒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了些什麼。

他囂張跋扈，殺伐果斷，所殺之人，與身份地位無關，與正邪黑白無關，這一切不禁令寇仲念起他曾說過的話。

也許他還真不在乎楊公寶庫，並且能成為自己稱霸天下的一大助力！

葉鋒目光在寇仲、徐子陵身上來回掃了一下，灑然一笑：“所以……我打算跟你們做個交易。”

寇仲、徐子陵皆是一等一的人物，一點就通。

葉鋒方才說罷，徐子陵已緊跟著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告訴你楊公寶庫的具體位置，你放過素素姐？”

葉鋒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

寇仲嘻嘻笑道：“既然葉前輩開口，哪還需要什麼交易不交易，只要你說一聲，小子立即事無鉅細，全盤托出了。”

葉鋒啞然失笑道：“上次見面你可沒這麼高的覺悟。”

寇仲道：“哎，人總是要成長的，以前是童言無忌，懵懂無知。請葉前輩一定不要怪罪。”

葉鋒笑了笑，不再說話。

徐子陵微眯著雙眼，突然道：“葉前輩，今日這場局面，恐怕你早已料到。這也是你明明知道我倆知曉楊公寶庫的秘密，還仍放我們兩人離開的根本原因吧？”

葉鋒點頭道：“差不多。”

徐子陵、寇仲心臟咯噔一跳，俱是驚詫震動，只覺面前這人，不論胸襟氣度，亦或是武功心性。皆是前所未有，不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只專注於最終的大局。

當今正值大亂之世，風流瀟灑之輩，層數不窮。他們至今已遇過不少，但最神鬼莫測，亦或是最難預料、最傑出的，卻鐵定是眼前這個男人！

徐子陵吸了一口氣，緩緩道：“葉前輩，子陵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葉鋒笑了笑，道：“直說無妨。”

徐子陵道：“既然你這麼想得到楊公寶庫，為何不跟宇文化及那般？”

葉鋒聳了聳肩。反問道：“不折手段？”

徐子陵點頭。

事實也的確如此，不論是上次，亦或是這次。只要葉鋒以寇仲、徐子陵兩人之中的一個為要挾，另一個豈會不說？

葉鋒搖了搖頭：“不，請不要把我的格調看得那麼低。”

“我這人雖囂張霸道，殺伐果斷，但卻是殺亦有道。一般來說，對上正人君子。我便會用上正人君子的方式。而對上奸吝小人，自然便會換成奸吝小人的方式。”

寇仲還沒有什麼。

徐子陵聽了這話。身體卻是驀地一顫，彷彿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觀出現在眼前一般。

不拘泥於形式。不在意世俗眼光，但內心最深處，卻始終定下一個底線，只用最貼近現實的、也是最合適的方法，去解決所有困難，此之謂“知行合一”。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便是這一剎那，徐子陵又體會到另一番思想的衝撞，隱居何妨，不隱居又何妨，唯一所求只要心隨所願。

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刻自己身上正發生著什麼，但不久之後，實戰之中，他對《長生訣》的領悟卻更深一層，悄無聲息間，功力已然超過了寇仲。

寇仲輕輕拍了拍徐子陵的胳膊，道：“小陵，小陵！你沒事吧？”

徐子陵恢復過來，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只是突然領悟到一些別的東西。”說著話，不由衝葉鋒躬身道：“多謝葉前輩指點。”

葉鋒稍感錯愕，指點？自己指點你什麼了？面上卻是受之無愧，笑了笑，一指巨船上的另外一人，道：“重要的事，以後再說。先把這小子料理了先。”

先前船艙一分為二，寇仲、徐子陵立即挾著素素躍上另一艘大船。

當然，除了素素，還有一人自行爬了上去——香富！

這人是香家家主香貴之兄，沉溺於酒色，身體早被掏空，但畢竟是練家子，一副臭皮囊卻勉強還能支援，適才葉鋒隨手斬殺香玉山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