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將他按坐在椅子裡,又倒一杯茶遞給他,笑道:“你先坐下喝口水,有什麼事慢慢說。”
或許他一路趕得急,真渴了,高展刀一連喝了三杯方才住口。
“說吧!這次來州有什麼事?”
高展刀不言,卻瞥了一眼外間,李清隨他目光望去,只見另一個替他整理文書之人,也就是太子派給他的秘書,一個約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姓餘,正站在那裡慢條斯理地用扎線裝訂過期文書,眼睛雖然不抬,可兩隻耳朵似乎豎得過直了一點。
李清會意。隨手從桌上取來一份文書,在下面迅速簽了自己地名字,走到外間遞與那秘書,“餘先生,麻煩你跑一趟州衙,把這份檔案給張刺史,並轉告他,新年將至。那一千隻羊請他務必明日便送到軍中,有多少先送多少,不必等到湊齊。”
餘秘書無奈,只得放下手中活兒,接過文書到州衙去了,李清只等他走開。便立刻關了門,又囑咐門口的親兵不得放任何人進來。
走回房間,李清看了一眼目光凝重的高展刀,微微笑道:“說吧!什麼事,竟這般神秘。”
“皇上可能要廢太子了。”高展刀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這句話說出來。
“廢太子的風聲已傳遍長安城,這又是什麼稀奇之事,為何你卻要如此費勁?”
李清望著他,笑了笑又道:“難道你的訊息又與眾不同嗎?”
“正是!”
高展刀肯定道:“你不要問我訊息從哪裡得來,但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此事確實當真。長安即將是一片血雨腥風。”
“如真是如此,被牽連的太子黨人又何止一家、兩家。”
說罷。李清收斂了笑容,起身慢慢走到窗前。他變態凝視著屋簷下所掛的細長地冰柱,半天才緩緩道:“你來的時候,皇甫惟明在什麼地方?”
“他的駐軍在咸陽,但他人在哪裡我不知道。”
又過了片刻,李清忽然轉身,將手伸向高展刀,毫不遲疑道:“拿來!”
“你這也能猜得到麼?”
高展刀十分驚訝,他從懷中摸出一隻金盒遞給了李清。卻嘆了一口氣,面帶愧色低聲道:“我也是身不由已。你莫要怪我!”
李清走到他面前,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輕聲笑道:“你已經違反規矩告訴我太子將被廢之事,我心中自然明白,放心吧!我不會怪你。”
高展刀的眼中露出一絲感動,他亦苦笑道:“我為人浪蕩,最不喜拘束,實在不適合做此行,過了年,我便打算出門遊歷四方,這是皇上早就答應我的,可能幾年之內都不會再回長安,我最後只想提醒你,你儘量離此事遠一些,千萬莫要被牽連了。”
李清卻搖了搖頭,撥弄一下手上地金盒,淡淡笑道:“我何嘗不想回沙州靜心呆上幾年,可是林欲靜而風不止,從我第一天踏進長安的那時起,我就再也逃不掉太子之事了。”
高展刀默然,過了一會兒,他見該說、該做之事皆已了結,便長身站起,向李清拱拱手道:“也罷!以你的才智和機敏,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你自己好好保重,將來若有緣,我們或許還會再見面,若無緣,我們便相忘於江湖。”
李清徐徐點了點頭,又拍了拍他的手,有些傷感地笑道:“你也要好好保重,我希望我們有再相見的那一天!”。
送走了高展刀,李清又回到屋子裡,默默地坐了半晌,忽然,他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振作一下精神,便從懷中取出那隻金盒,託在手上仔細檢視,這隻金盒和自己成親時李隆基所送的那隻外形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介面熔合處稍微精緻些,看得出不是倉促而做,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
李清雖然是當局者,但他並不迷惑,既然太子被廢的傳言是真的,那皇甫惟明領兵進京地動機便顯而易見了,必然是為太子爭位去,李清不禁有些同情這位執著的兩鎮節度使,他實在太天真了,以為手上有點兵便可以和一國之君抗衡嗎?且不說他遠不是李隆基地對手,就算他僥倖得手,那李亨即位後會留他在世上嗎?
不用開啟金盒,李清便猜到裡面是什麼,應該是一份密旨,命自己清洗皇甫惟明的心腹,從而徹底拔掉太子黨在隴右、河西地勢力,他當初派自己去沙州為都督,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想歸想,李清還是用小刀沿著金盒的溶接線慢慢切開,金盒很快被成兩半,‘啪嗒!’一聲,盒蓋翻到一旁去,金盒裡面躺著一卷淡黃色的綢書,這便是李隆基的密旨了,李清慢慢扯開,內容和自己所猜想的大同小異,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