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知。
這一場宴席,賓主盡歡而散,等到接近宵盡時分,趙興才帶著大包小包的爆米花,滿意地離開酒樓。
等返回蘇東坡住宅,已經是下午了,蘇軾門口停著兩頂官轎,幾名轎伕坐在巷口地茶攤上聊天,趙興在門口略停一下,蘇軾的門房知道這位老爺打賞豪爽,連忙走來低聲通報:“大官人,宮裡來了傳旨太監……府裡還有一位訪客,都在等著呢?”
等我?趙興指指鼻尖,門房輕輕點頭,趙興一頭霧水,趕緊領著人向裡走。
宋朝地宣讀聖旨程式。沒有京劇裡面那麼隆重、那麼戲劇性,因為京劇裡面的宣旨場面都是經過藝術加工的,而所謂藝術加工,其意思是說:它與事實無關。
其實,古代大多數宣旨場面都與京劇所描繪的場景不一樣,即使是明清時代也是如此。具體到細節上,那就是:在大多數情況下,太監並不出現在宣旨場合中,因為太監是伺候皇帝的,普通百姓沒資格享受他們的伺候。
古代正常地宣旨場景是由當地官員將聖旨交到接受恩賞的人手中。因為這樣行政成本最低。
當然,在古代,皇帝也派出太監去大臣家裡宣旨,基本上這種宣旨品級很高,接旨的至少是一品官員或者是即將成為一品大員的人。
這次來宣旨的人是一位有鬍子的人,他不可能是太監,此人身材高大魁偉,皮骨強勁如鐵。雙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頤下生著鬍鬚,一眼望去,陽剛之氣十足。不像是閹割後的宦官。
甚至上說的話非常華麗,但這番話等於對牛彈琴,因為趙興完全聽不懂這種每句都引經據典,言詞晦澀的文章,費了半天勁,他只明白了一件事:聖旨中說他連續敬獻貢品,有功,所以封他為迪功郎。
聖旨宣佈完。傳旨的年輕人看到趙興還在愣神,他連續咳嗽幾聲。這才讓趙興回過神來,他一招手,程阿珠與陳伊伊幾乎是同時亮出手心地紙棍,她們每人手上都有一捆用紙包裹的金幣。
這時候,接誰不接誰的錢都是問題。趙興乾脆兩捆子一起接過。翻手遞到對方手中。
這種圓形金幣是第一次交到傳旨官員手中,但這位官員卻像是明白這裡頭包裹的東西。他隨手掂了掂,感覺到紙捆的重量,尖聲說:“呀,這是越過新錢,我知道這種錢,學士今天在朝堂上向官家遞了奏本,並給官家看了這些新錢。咱家知道,這玩意,攜帶太方便了。”
“咱家”這個詞讓趙興愣了,因為對方說這個詞的時候,聲音實在太尖細,他眼珠一轉,立刻問到:“閣長,學生出身千里大山,不是很清楚朝廷官職,這迪功郎,幾品官呀?”
那人撇了撇嘴,尖聲回答:“第37階。”
趙興晃了晃腦袋,臉上的怒色一閃而逝。第37階,這級別屬於文官最末等級,小的可憐。大概,現代中所謂地“眼屎大的官”,說的就是這等小官,這官銜屬於一種散官,只有一個官號而已。
其實,趙興剛才問話的目的在於驗證他地稱呼——皇宮裡的閹人稱宦官,不稱太監。相反,太監反而是一種正式的官稱,比如軍器太監,即是軍器監的長官,司天臺太監指的是司天監長官。
在宋代,高等宦官可尊稱為“大官”,中等宦官可尊稱為“閣長”。趙興剛才用“閣長”稱呼對方,對方卻坦然接受,這說明他確實是一名太監——長鬍子的太監。
身材魁梧,二十來歲,長鬍子的太監,趙興心中已隱隱的猜到對方是中國歷史上唯一地十絕太監——童貫。這位童貫身為太監,創造了太監史上的“十個唯一”,而且據說他還是歷史上唯一不貪錢,待人很慷慨地太監——因為他貪的是權勢。
“閣長,可是姓童名貫”,趙興笑得很開心,他輕聲提醒對方:“剛才兩個紙棍裡,每棍包有五十枚金幣,合計一百枚。”
這一百枚金幣給的值。因為童貫現在正是最悽慘的時候,他還缺錢上下打點,現在他肯收,就是一個大收穫。
童貫被趙興的問話嚇得一頭冷汗,他今年二十四歲,十九歲才淨地身,投靠前輩宦官李憲門下作徒弟。這位李憲是神宗朝地著名宦官,在西北邊境上擔任監軍多年,頗有些戰功。李憲以軍功著稱,童貫身材魁梧,恰好甚和李憲心意。
然而,這位童貫因為淨身太晚,所以臉上還殘留著鬍鬚,因為在太監中被當作異類,李憲也不好多照顧他。
童貫現在也就是個小人物,還是上萬太監中最不起眼的那種雜役。這樣地人物。連主管太監都不一定叫出他的名字,初次相見,趙興卻一口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