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心中冷笑:先趁你心意又如何?
計較已定,餘慈就無視了嗷嗷叫著衝上來的那廝,並舍了一切雜念,使分化的念頭與天地法則意志,來了次毫無花巧的對沖。
如今這狀況下,劫雷的殺傷,十之**都被九藏魔身化消,所存者,便是那充斥天地之間,難以撼易的既有法度,也是分化念頭的終極對手。
面對天地法則,餘慈不可能一眼看盡其中玄妙,但覺它恢宏偉岸,又細膩入微,若將其視為一個符籙,那麼它每一處分形結構,都是精緻完備,拼接轉折亦是完美無瑕,要想在這上面添、削一筆,又能不損其圓滿,幾無任何可能。
可餘慈又何必為這個作難呢?前面內外天地的妥協,早就告訴他一個事實,天道無常,變動不居——賊老天強則強矣,卻也不是沒的商量。
只要你到達那一層次,而且足夠堅固、堅定、堅持。
一意至此,他心念放達,通澈於外,使得鬼厭亦是心神活潑,放聲大笑。
幽冥九藏秘術形藏、神藏六變,自中輪火起,一併推演到極致,在化神光一變上,窮極玄通,腦後幽深世界,當下放出一片光來,往他身上一罩,那雷火之中的人影,剎那間形影俱消。
雷火倏止,劫雲欲散。
“死了?走了?”
包括黑蛟真人在內,眾人都有剎時的茫然,因為在一刻,鬼厭的氣息擺脫了所有人的鎖定,完全消失在天地之間。
但這也僅是一剎那而已,下一刻,虛空之中,幽光放出,鬼厭便從光芒中顯現,身上衣物早被雷火轟擊化灰,赤身露體,不著寸縷。但身外一層光波流動,莫名就是轉折塑形,恍惚迷離中,一應衣靴,紛紛化現,只有頭上未有冠帶,長髮披散,垂過兩邊側臉,愈實得面如冷石,有青碧之光,森然流轉,令人難以直視。
一時周邊靜寂,
只有鬼厭,似乎對劫後法身頗感興趣,橫過雙手,仔細打量幾眼,又是大笑,笑聲中,身後一團幽暗鋪開,內裡似乎燃放著千百鬼火,又似無垠星空,辰光輝耀,幽碧寒透。
衝在最前的黑蛟真人,感受也最是清晰。他只覺得那幽暗虛空,正外爍層層陰火,完全運化於無形之中,可燒上身來,就連血脈都要凍結。他寒蛟之屬,實是少有這等感觸,一時又驚又喜,忙順勢後退。
這一退不打緊,本因他前衝而形成的合擊勢頭,再度打散,對別人來說,這機會來得太快太倉促,但對此時的鬼厭來講,已經是綽綽有餘,他甚至是用不到!
鬼厭笑聲未絕,目光流轉,視線所及,三個真人修士,還有彭索,莫名都是心神搖動,正暗中心驚之際,天上半散的劫雲中,忽有人影一頭栽下,那是迴風道士,而後邊還追著一道劍光,卻是靈矯。
在場中人,竟沒一個看明白,鬼厭是如何出手將回風打下。
彭索則是大驚,忙向靈矯示警,更早一線,玄昊上師更是直接出手護持,眾人心思不可避免地分去一些,便在此刻,鬼厭一步邁出,整個身形化為一縷幽光,破空遠走,轉眼不見。天地之間,只有歌聲飛揚,漸次杳然:
“大道常變易,運數杳難尋,我今與天計,爭得一席居。”
第八章 一席之地 一國之君(中)
一夜風雷散,此後數日,南國日月像此前億萬年一般,輪番照映在縱橫交錯的水道之上,之前的天劫雷火,已全然消去了痕跡,只有粼粼波光,如一江零金碎玉,飄遊東去。
江水拐了一個大彎,由湍急漸歸平緩,微動波瀾,穿城而過,兩岸花香襲人。南國城池,與其他各地都有不同,億萬裡膏腴之地、宜居之所,隨便砸下一拳頭,都可能噴湧出靈氣,大多數時間,不需要群聚爭利,便足以敷用。
這種前提下,倒是助長了南國修士對修行洞府的要求,一座城池,往往佔地極廣,數百里方圓的城池只算小的,千里之廓,萬里之城,所在多有。
這樣的大城,都是由高等如福地洞天、中等若靈池秘府、下等若煞穴地脈這些修煉勝地為中心,一個個門派、一座座塢堡,一處處島嶼拼接而成,聚居區之間,都留下頗大的餘量,其間以飛梭、符橋穿行往來,看似離得很遠,其實來去很是方便,自然,那些設了禁制的區域除外。
嘩啦水響,黑蛟真人從江水中走出來。這處江水轉折之地,是一個塢堡的外圍,有一處飛梭行,不少人等在那裡,人流較密,黑蛟真人一冒頭,便引來許多人的注意。但他旁若無人,自顧自前行,魁偉的身軀雖是剛從水裡出來,卻是幹